巴克樱桃

打脸了，下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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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

正文：

莱戈拉斯从光怪陆离的梦里醒来，睁开酸涩的眼睛，温软的光线从玻璃幕墙上透进来，让他感觉自己置身一个漂亮的水族箱。床铺很舒服，温度很适宜，他甚至有一瞬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他穿着柔软的睡衣，眼前能看到床头桌上摆放的一个红彤彤的苹果。思想慢慢回笼，他已经在瑟兰迪尔的住所住了好几天了，这个位于极乐世界核心区的高级别墅。

莱戈拉斯慢慢坐起身，揉着自己发疼的脑袋。自从那天后，他和瑟兰迪尔反而都冷静了不少，他们没再发生冲突，甚至没有更多的交流，莱戈拉斯知道自己在逃避，而瑟兰迪尔则充满了小心翼翼。

他侧头看着桌上那个苹果，鲜嫩水润，看起来就很可口。瑟兰迪尔后来不再主动与莱戈拉斯说话，却在每个清晨在莱戈拉斯枕边放一个苹果。他的确没有忘记以前的事，儿时的瑟兰迪尔也曾执着于为瘦弱男孩偷来一个苹果，这就像个执念，他总会把最珍贵的东西留给莱戈拉斯。

抓起苹果，莱戈拉斯走出房门，管家机器人加里安在门口等候，并礼貌的道早安。加里安是瑟兰迪尔在这栋房子里唯一的机器人，属于陈旧的初代型号，管家机器人面临被淘汰销毁的命运，但瑟兰迪尔收留了他。

加里安博学多才知道很多事，他不被允许进入莱戈拉斯的房间，但他有时候会跟莱戈拉斯说说话，比如他的经历，比如瑟兰迪尔怎么帮他修了早就找不到配件的传感器。

当时的莱戈拉斯只是抿着嘴唇不说话，他知道瑟兰迪尔是个念旧的人，这种善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伪装与掩藏的。

大厅里已经洒满了阳光，他这几天一直在这间玻璃屋里没有出门，玻璃幕墙随着时间和观感改变透光的亮度，他总是会不自觉的看着外面绿意盎然的世界发呆，这里的蓝天白云让他着迷，几乎移不开眼睛，而在更远的地方那座高塔又让他在每个夜晚噩梦连连。

他走到餐桌前的时候，瑟兰迪尔似乎已经在桌子的另一端坐了很久，这些天男人不是总能出现在莱戈拉斯面前，就好像他知道莱戈拉斯什么时候想看到他，又在不知如何面对他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比如每个早晨，瑟兰迪尔总会出现在洒满阳光的餐厅，他安静的坐在那，看到莱戈拉斯出来就悄悄挺起了背，看起来有些紧张。光线微微亮了一些，莱戈拉斯坐在餐桌的侧面那把唯一的椅子上，与瑟兰迪尔隔着一个桌角。

管家机器人端上丰富的食物，而莱戈拉斯只是微微斜着视线看着桌角发呆。瑟兰迪尔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他已经不再带手套和穿制服，一件款式简单的衬衫看起来很随意。他领口微敞露出白净的脖子，袖口解开卷了两折贴服在小臂之间。

纳米躯干呈现质感的蓝紫色，平静状态下看起来温和无害，只是那些晶亮的“血液”会偶尔划过指间，这让莱戈拉斯触电般挪开了视线。

他把苹果放在一边，低头吃东西，这些食物对他来说美味至极，是他从不敢想象的温热甜美，但莱戈拉斯如同咀蜡。瑟兰迪尔面前的食物很少，也很单调，有时只有面包和清水。加里安告诉他，瑟兰迪尔这些年来的生活一直是这样，他像苦行僧一样的生活习惯就像是在故意刁难自己。

有飞船从他们头顶飞过，向着高塔的方向而去。高塔屹立于极乐世界之巅，塔顶是燃烧这的漆黑的能源体，它像一团黑色火焰日日夜夜永不熄灭，又像一只仿佛能看到一切的眼睛。

“你不能离开这间屋子，因为“索伦”看不到这里。”瑟兰迪尔低沉的声线几乎吓了莱戈拉斯一跳。他知道瑟兰迪尔每过一段时间会去高塔述职，极乐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可能受到最高领导者的监视，它无处不在。“虽然你的飞船已经被我藏匿起来，但你的身份被识破是迟早的事……”

莱戈拉斯忽然被面包噎到，忍不住咳嗽起来，他想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水瓶，却和同样伸手去取水瓶的另一只手碰到了一起。他猛地缩了下指间，随后停住了动作。

这是他第一次碰触到瑟兰迪尔的改造身体，微微发凉让他心头震颤。和他隔着一个桌角的男人拿起水瓶给莱戈拉斯的杯子里倒水，动作急切又格外小心翼翼。

莱戈拉斯没有拒绝，拿起杯子喝了大半杯。直到他止住咳嗽才有些窘迫的抬起眼睛，而视线正好与瑟兰迪尔撞在一起。他知道瑟兰迪尔一直在看他，眼中带着些许祈求与温柔，他觉得瑟兰迪尔在笑，就像他们年幼时，每当莱戈拉斯狼吞虎咽的吃东西时，他的瑟兰迪尔哥哥总是会笑话他，然后帮他擦掉嘴边的水渍。

而现在的瑟兰迪尔也这么做了，他慢慢抬起手贴近莱戈拉斯的脸，年轻人没有躲闪，而是等待男人的靠近。

不似人类皮肤的触感，纳米化合物微凉却柔软，当生化手指蹭过莱戈拉斯的唇角，那滴水渍就像被那手指吸收了一样消失，而此时，他们终于毫无隔阂的碰触到了对方。

莱戈拉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究竟有什么意义，他来到了极乐世界，找到了他要找的人，他恨他而他更爱他，他很有可能会被极乐世界发现伪造身份，使得他和瑟兰迪尔的前途成为岌岌可危的未知数。他还有个天大的秘密没有说出来，他之后要做什么，会怎样，他都不知道。而他现在也不想知道，他只想和瑟兰迪尔就这么在一起，什么也不做，甚至什么也不说。

男人久久不愿撤开手指，就像贪恋莱戈拉斯的皮肤触感，然而又在年轻人的蓝色眼眸投来目光时，被烫到般收回了手指。他轻轻撵着自己的指间，竟在微微发抖。极乐世界的最高执行者在害怕，他怕莱戈拉斯躲避他的碰触，他怕莱戈拉斯不愿再见他，他怕他伤害了他。

莱戈拉斯拿起桌上的那个苹果，咬了一口，这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吃一口苹果，因为在确定瑟兰迪尔的真心与自己的真心之前，他不会再被任何美好的事物迷惑，再也不会了。

瑟兰迪尔没有移开视线，他看着莱戈拉斯吃掉那个苹果，就像很多年前一样，这会让他安心，会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还在跳动。

“莱戈拉斯…… 关于你的伪造身份我会想办法，你能不能留下……”留在我身边。

高大的男人语气有些卑微，他小心谨慎的措辞，温柔示弱的语气，这是最高执行者不可能表露的。

莱戈拉斯抬起头，这些天来第一次展现微微的笑意，他知道瑟兰迪尔的意思，这个孤独已久又饱受磨难的人正在用他仅有的爱意挽留他。

“你是傻瓜吗。”莱戈拉斯想对他说，“除了你身边我还能去哪呢……”

他望着他的眼睛，就像望着那个曾经发誓会保护他的男孩。他现在可能知道，他要怎么做了。

“不，瑟兰迪尔……莱戈拉斯抿紧了他薄薄的嘴唇，看向男人的眼睛充满坚定的神采。

甘道夫说，当莱戈拉斯来到极乐世界，就全由他本真的意志做决定，当他了解了一切真相后，决定权就在他手上。如果说那时他还充满了对未知的不确定，那么现在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就和他曾对甘道夫承诺的一样，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是生命。

莱戈拉斯叹了口气，从浴缸变凉的水里站起来，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上，水珠划过鼻梁有些凄冷，他肩膀上有些旧伤痕看起来不怎么美观，然后他就想起了瑟兰迪尔，他们同样伤痕累累，经历了分离与伤痛，却还是来到了彼此身边。

穿起睡衣走出浴室，莱戈拉斯带着微微潮湿的水汽钻进被子，虽然屋子里拥有恒控的温度，但他依旧觉得冷冰冰的。就在他蜷缩起身体强迫自己闭上酸涩的眼睛，昏昏沉沉准备睡去时，他听到房门轻轻滑开的声音。

熟悉而安心的气息让他放松又紧张，他轻轻闭着眼睛假装睡觉，连呼吸也轻了几分。瑟兰迪尔轻轻走进来，撤下莱戈拉斯身上那条始终无法给他温暖的被子，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温热的毯子。那是他们年幼时的小习惯，没有多余的被褥，他们会把毯子放在炉子上烤的热乎乎的然后裹在身上，虽然那个温度很快会被寒冷的夜晚带走，但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缩在热毯子下的时光，是莱戈拉斯觉得最美好的日子。

温热的毛毯有干燥的树木的味道，这让莱戈拉斯微微动了动身体，然后他感到床的另一边慢慢塌陷颤动，随即他就陷入了一个略显坚硬的怀抱。

莱戈拉斯一下子绷紧了身体，然后他听到那个略沙哑的声音拂过耳边，“我知道你一直都睡不着。”

一双有力的手臂穿过床单与身体的空隙，然后更紧的拥抱了他，“睡吧，我会陪着你……”

十二年来的每一个夜晚，莱戈拉斯都在期待这样的时刻，然而每一个夜晚都孤独冰冷。最先感应到这种久违温暖的可能是泪腺，莱戈拉斯觉得有滚烫的泪水溢出来，滑过他的脸颊，他觉得呼吸困难，心也跟着疼痛起来。而瑟兰迪尔就好像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更紧的贴近他，更严密的包裹他，把鼻息间的气息洒在他耳廓。

而莱戈拉斯终于伸出手慢慢的握紧了身前搂住他的手，属于瑟兰迪尔的手。

“疼吗。”莱戈拉斯的声音还不稳的颤抖，他抚着他的手指终于问出了他最想问的话。

神经元融合的过程是最疼痛的，但最痛苦的不是疼痛，而是那种对自己将变成未知数的恐惧，生化身体会根据原有人体模型进行自我矫正及适应，而在那一刻的瑟兰迪尔没有获得力量的满足，只有即将失去自我的悲哀。

“我那时只能在脑中默念你的名字……”瑟兰迪尔轻轻弹动了一下手指，他贪恋莱戈拉斯触摸他指间的那种微妙感觉，舒适又安心，“但那些都不及我的心更痛苦。”

男人沉沉的叹了口气，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轻轻哼了一声，“不过有一件事我终于能对你做了。”

瑟兰迪尔抽回双手，莱戈拉斯好奇的转过身看他。胸腔被无声开启，带着篮紫色柔光的内部核心被完全暴露，细细的血管像精密的网，连接着原本心脏的位置，那里现在是一颗跳动的生化心脏，确切的说是一颗充满能源的宝石。

“这颗心脏的能源几乎相当于极乐世界总能源的一半以上……”瑟兰迪尔用双手把它取了出来，捧到莱戈拉斯面前，“现在我终于能把我的心给你看了。”

那曾是儿时一段令人难忘的往事，闹别扭的小小男孩一直在生气，甚至连苹果和糖块也哄不好，瑟兰迪尔当时捏着男孩的脸蛋说，如果可以，真想把我的心拿出来给你看。

当时的一句玩笑话想不到在多年后竟然真的实现了，虽然有些凄楚，但瑟兰迪尔总算实现了一个诺言。

“如果你依旧怀疑我的真心，那么就把它拿去吧。”男人手中搏动的心是那么有力，“因为这颗心始终为你跳动……”

莱戈拉斯伸出手想碰碰那颗发出微光的心脏，却又不忍心碰触它，他微微凄然的笑了笑，眼前这个人虽然变得冷峻深沉，但依旧是个傻瓜。他捧住瑟兰迪尔的手，连同他那颗无比强大的“真心”一起推了回去。

“你是笨蛋吗，哪有把心脏随便拿出来给人看的。”年轻人看着那颗心回归到原有的位置才松了口气，然后他靠了过去，把脸颊和耳朵紧紧的贴上瑟兰迪尔的胸膛。

血液和基液流过血管的声音非常细微，心脏的跳动声有力的震荡，他搂紧了瑟兰迪尔腰，认真聆听这个改造身体的声音，“只要它还在跳动…… 我只要它好好的在你身体里跳动。”

瑟兰迪尔低头亲吻了莱戈拉斯的额头，搂紧他的背轻轻拍着，就好像他们还在那间简陋的破屋子里度过的每一个夜晚。虽然身体和灵魂早已伤痕累累，但他们依旧还是彼此的依靠，他们曾经是彼此的唯一，就再也改变不了。

他们抱在一起很久，久到瑟兰迪尔以为莱戈拉斯已经睡着了。

那颗金色的脑袋从瑟兰迪尔怀里探出来，蓝眼睛在昏暗的屋子里亮晶晶的，“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

“直觉告诉我，这可能不是件愉快的事？”男人用手指把一缕发丝从莱戈拉斯脸边拨开。

“这十二年间，我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找到你。”莱戈拉斯把他一侧的长发撩起，露出薄薄的耳朵，“但当我真的找到你，我却发现，那还不够……”

莱戈拉斯耳后薄薄的皮肤白皙细嫩，而此时在那里正泛起细细的流动的光点，很快流窜过皮肤下消失不见，那就像一道流动的光从他耳后的神经下游走，片刻后又会透过他的皮肤显现。

“这是……”震惊是显而易见的，瑟兰迪尔抬起手轻轻碰触那块皮肤，又像怕会弄疼他一样，“有人在你聪明的小脑袋瓜里放了什么？”男人有点急切，“告诉我那不会让你觉得痛苦。”

“只有你不在我身边才会让我觉得痛苦，但我想以后都不会了。”莱戈拉斯抓住男人的手指，“不过这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东西。”

“我会在你的小脑袋瓜里放些了不起的东西。”彼时的老医生这样说，“但我需要你的意志足够坚定……”

甘道夫可能是当年唯一想要离开极乐世界的人，那时他还叫米斯兰达，和他的老伙计萨鲁曼是最棒的合作伙伴，他们的梦想就是创造出改变人类发展的科技，拯救更多的人类曾是他们梦想。直到他们研发了致命的生化武器。

“索伦的最初意识只是作为极乐世界的管理程序，而人类往往会为机器注入个人色彩。”甘道夫回忆往事时总是充满忧郁。

当时的萨鲁曼博士是植入程序的先驱者和倡导者，他坚信人类与机器程序可以互通融合，于是他将他的意识实验性的植入了极乐世界的智能AI系统。而一切都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贪婪与征服的潜意识成为智能AI成长壮大的养料，当属于‘索伦’的自我意识形成并复苏，极乐世界已经成为阻碍人类发展的罪恶温床。

生化武器的两位研发者拒绝将其应用于人体实验，随后来萨鲁曼死于索伦的逐杀指令，而米斯兰达伪造了自己的死亡信息，逃离了极乐世界，他不知道他的老朋友在九泉之下是否悔恨。他从那个极乐世界带走的只有老伙计留下的一支烟袋和一个可能改变极乐世界命运的秘密。

人工智能程序与人脑结合，经由植入程序达到人脑与智能程序的互通，这看似疯狂，但已经被实现。而伟大的科学成果被如何应用，结果将大不相同。 甘道夫带走了这个可以改变极乐世界命运的东西，并将它植入了莱戈拉斯的大脑。

“这是个冒险。”甘道夫当时这么说，“你面对的将是个充满黑暗力量的精神敌人，比枪炮更可怕。”

瑟兰迪尔握紧了莱戈拉斯的肩膀，他有些激动，心中充满恐惧。 “所以那究竟是什么？”男人的眼睛有点泛红。

莱戈拉斯却轻快地笑了，“瑟兰迪尔，如果我说我想你和我一起离开极乐世界，你愿意吗？”

十二年前他们曾发誓要一起去往极乐世界，而如今，他们却要一起离开。

“我愿意和你去任何地方。”男人感觉到滚烫的液体从眼角溢出，这是他很久都没有流过的泪水。

“这里有极乐世界的重启程序。”莱戈拉斯伸手摸了摸温热的耳后。植入程序的过程其实毫无痛苦，而且即使现在，那些以生物信号存在的程序不停流窜在他的脑神经里，他依旧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感受，但他知道他将会以自己的意志战胜索伦。

瑟兰迪尔看着眼前漂亮的年轻人，就像看着当年那个倔强的小男孩，然后他听到莱戈拉斯说，“我要给你自由，真正的自由……”

tbc.

三章完不了，真的没想写太复杂，下章一定完结。其实这篇文我用了那种只描写一两个场景，然后其他剧情以回忆形式推进的方式，是偷懒的方法，但希望能突出一些场景的细节。感觉这苦情小情侣有点惨，还给小叶子立了flag，真的是HE啦相信我。科幻剧我真的苦手，只能写成言情剧，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