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樱桃

【瑟莱】盛夏光年【短篇】

点梗文!@拾梦 的“月桂树,短信,打碎的小茶杯”。以及 @高冷景 的“青草,心跳,太阳雨”,因为这篇文涉及了两组词,所以都写上了。人设有点CMBYN,算是电影梗。瑟莱本身也是这个人设啦。写的匆忙,1w2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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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人们说,你该在夏天开始一场恋爱,因为它永远也不会结束。


1.

瑟兰迪尔来到科托尔的时候是一个意外炎热的夏天,他受到他大学时期的教授的邀请,来到这座海滨城市,为了一批从海外运回的古董艺术品。这是个私人性的邀约,他在纽约艺术馆的工作虽然繁忙,但还是利用假期来到这里。而当他真正来到这座位于亚德里亚海湾的小城市时,就被湿热又古老的海风侵染透彻。

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莱戈拉斯,格林教授的独生子。对于这个17岁的男孩,瑟兰迪尔有所耳闻,毕竟教授中年得子后曾与他分享过这份喜悦。教授后来定居在这座宛如世界遗迹的海湾城市,并为挽救历史文物设立了基金会。他多次邀请瑟兰迪尔——这个在艺术界颇有成就的成功人士做客,直到多年后,他才真正有机会来到这里。

出租车停在小院子门口的时候正直午后,灼眼的光斑洒在瑟兰迪尔身上,有种滚烫的痛感,他取下简单的旅行袋,付了车费和小费后,才来得及仔细看这座小院子。

两层小楼是古老的伊利里亚风格的,没有被现代化设计所侵蚀的久远质朴,院子外围栅栏上开满了木香花,而小屋的外墙上,粉红色的三角梅鲜嫩的枝丫与藤蔓交缠,静怡的匍匐着,白色小屋像包裹在鲜艳糖纸里的糖果,散发着花朵和嫩叶的香甜气息。

院子里尽是些不知名的花卉和植物,也许在这个充满阳光与水分的海滨城镇里,不需要精心种植,也能拥有一个丰盛的花园。

院子里还有棵巨大的月桂树,正值旺季,像一把巨大的阳伞,给这个盛夏以一丝凉意。而一个男孩这时正从树下走过来。

“您一定是瑟兰迪尔先生……”男孩在树叶的阴影下,穿白色衬衫和短裤,他身材纤细挺拔,露出的皮肤像月桂花一样泛着珠光一般的色泽。男孩手里正拿着一条流着水的水管,看样子正在为花草灌溉,他金色的头发亮的发白,清澈的蓝色眼睛正弯起好看的弧度,“父亲有事出门去了,让我来招呼您,欢迎来科托尔。”


2.

无论瑟兰迪尔是个怎样冷硬刻板的人,人类依旧是充满感性的动物,就像他只是在这一个瞬间就喜欢上了这座小屋,这个花园,这条街道,这座城市……或者还有,一个男孩。

“莱戈拉斯是吧,你父亲经常提起你……”瑟兰迪尔不擅长与人交流,这可能是他有生之年能表现出来的最热情的说辞,“瑟兰迪尔,幸会。”

年轻人把水管放好,用湿漉漉的手指与男人交握,“很高兴见到你。”然后他们自然的拉近了距离,一个贴面礼在热情的国度是必不可少的礼节。男孩微凉的皮肤和清爽的气息不带任何杂质,就像淋了水的花香。

“希望您住的习惯这种老房子。”

莱戈拉斯带瑟兰迪尔来到二楼的客房,房间不大,有独立的小卫生间,咯吱作响的地板,木床和衣柜还有一张书桌,散发着久远的木料香气,墙上是花朵图案的墙纸,还有一副清淡的油画装点。房子没有安装空调,只有头顶一架木头吊扇缓慢的转着圈,却意外的凉爽。

“我的房间就在对面,有需要可以找我。”男孩笑起来有两颗小巧的虎牙,饱满的苹果肌因刚刚的花园劳作还带着微烫的红晕,“请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非常感谢,我是说,我会的。”

瑟兰迪尔是个孤独的人,他一直独身,对家这个词没有太深刻的概念,直到被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男孩如此关照,就好像他在尽心尽力在乎着自己的感受。

那晚,瑟兰迪尔躺在那张硬邦邦的木床上还有点恍惚,傍晚前格林教授回到家中,他们一起在餐厅那张铺着格纹的桌布上吃晚餐,简单的菜肴是莱戈拉斯的手艺,他说他现在正在放暑假,会帮忙做些家务。莱戈拉斯的母亲在他年幼时去世,这个从没受过风霜的孩子倒是懂事得很,也许是受到了父亲的影响,他在国立艺术学校学习美术,势必拥有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生。

瑟兰迪尔和教授谈论起那批艺术品的事,而莱戈拉斯就安静的坐在一旁,他不参与交谈,却无法忽视他的存在,瑟兰迪尔不时抿一口酒,眼神不自觉的飘到男孩脸上。

晚餐后他们在院子里喝茶聊天,格林先生让他的儿子明天带瑟兰迪尔到处转转,游览或者参观,男孩开心的满口答应,彬彬有礼。

而到了晚上,只隔着一条窄窄走廊的对面房间又不得不让瑟兰迪尔在意,因为老房子没有现代化的空调设备,为了房间通风,他们经常不会关上房门,门上挂着刺绣了绿色月桂叶的小布帘,很有当地特色也充满了人情味。男孩在他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声音总是传到瑟兰迪尔耳中,年轻人很安静,没有摇滚乐和游戏机的声音,这倒是更让瑟兰迪尔分神。

就像他现在躺在漆黑的房间里,看着门帘下透进来的一截暖暖的灯光,却久久不能入睡。

而在另一间屋子里的莱戈拉斯心中也充满别样的感情。家里不是没来过远道而来的客人,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他经常听父亲提起这位他最优秀的学生,他在美术与雕塑方面的成就已经被业界认可,他在纽约这座大都市里有着很高的声誉。这曾让莱戈拉斯尤为钦佩,对于这位年轻有为的艺术家即将的到访有所期盼,然而当他真正见到他,又是另一种感觉。总之,这是一种比炎炎夏日还要热烈的感觉,他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但他觉得,这必定是个与众不同的夏天。

莱戈拉斯关上小灯,躺在床上眨眨眼睛,扭头看着轻轻掀动的布帘下那一截浅白的昏暗,很快进入了梦乡。


3.

第二天,他们吃过早餐就出了门,莱戈拉斯穿白色衬衫和牛仔裤的样子干净的像晴空下的云朵,而瑟兰迪尔先生的穿着有些正式,他还不太清楚在这座海湾下的小城市怎样穿着才有假日的气息。再配上他架在鼻梁上的宽大墨镜,看起来有种严肃的拘谨。

尽职的向导用他那辆小甲壳虫带远道而来的客人去了一些名胜,历史的遗迹历历在目然而又无比自然的融入到了人们的生活中,他们探访了纳勒斯修道院,塞雷斯教堂,以及久负盛名的艺术馆。同样对艺术的热爱让他们有着很多共同语言,虽然理念上存在许多分歧,但瑟兰迪尔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松懈与自由。他们踏着灼热的石板路,仿佛不知疲倦。

“看在你请我喝饮料的份上……”莱戈拉斯嘴里叼着吸管,让冰凉的果汁划过喉咙,脸蛋热的红扑扑的,头上还冒着汗,“明天带你去看些不一样的。”

“好……。”瑟兰迪尔正用手帕擦鬓角落下的汗珠。

男人一般不会在这么热的天气出门,更不要提坐在一辆有空调故障的小车子里游览,因为这很尴尬,也并不体面,他们应该在艺术画廊里品评艺术画作,并以他的专业眼光给予投资人专业的意见,慎重从中赚取金钱和利益。但他现在却流着汗站在艳阳高照的广场,像个毫无理智的游客,看着莱戈拉斯向他递来一杯颜色亮丽的饮料,好吧,他现在像个盲目的游客了。当清甜的汁水也划过他的喉咙,他忽然通体舒畅,像跳进了蓝色的海水里。

“我很期待。”他听到自己难掩的语调。


4.

第二天,瑟兰迪尔很早就起了床,换了更加随意的短袖衬衫和亚麻裤,他甚至提早等在莱戈拉斯门口,假装巧遇,然后与他一起早餐,再赶在阳光照过那棵月桂树之前出门去。他们穿过那些没有名字的老街,走过那些被磨得发亮的石板,在老书店里逗留,然后去一座有两间祈祷室的,叫做国王与王后的小教堂。他们去了那条并不太细腻的海滩,虽然不是多么盛名的旅游胜地,但碧蓝海湾下的层层浪潮,还是让人心旷神怡。

年轻人带他去了比尔博的小酒馆,那些辛辣的酒水差点让瑟兰迪尔被呛出眼泪,而罪魁祸首只是在一边吸着果汁,抿着嘴唇微笑。

艳阳好像永远也不会消失一样在他们头顶怒放,蝉鸣让热度更胜一筹,但瑟兰迪尔并不感到厌烦,反而更加期待莱戈拉斯给他带来的下一个惊喜。


“我们明天去哪。”站在走廊上,瑟兰迪尔竟有些依依不舍。

年轻人笑的合不拢嘴,“你忘了明天你和我父亲要去鉴赏那些文物。”

“是啊,我,我记得。”男人尴尬的抿起嘴唇。

“你等一下。”男孩折回他的房间,没一会就走出来,把一个装着琥珀色液体的小瓶子递给他并指了指男人的脸颊,“你这里晒伤了,擦一些这个花籽油,明早就好了,那么晚安了。”

一直到瑟兰迪尔洗过澡躺在床上,把小瓶子里弥漫着清香的花籽油摸到发红的脸颊上,依旧觉得轻飘飘的,他想自己是不是中暑了,不然为什么心跳有些过速。而他对面房间里,莱戈拉斯光着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声音仿佛与那心跳重合在了一起。


5.

早起的瑟兰迪尔在小书桌上用笔记本处理工作,却被窗外的吵闹声打断。

“莱戈拉斯!莱吉!快下来!”“莱吉小宝贝,太阳要晒屁股了!”

瑟兰迪尔起身从小窗子望出去,看到花园外站了几个年轻人,他们看起来与莱戈拉斯相熟,显然是早已约定好与他一起外出。

然后他听到对面房间里的声音,光着脚跑到卫生间洗脸,翻找衬衫,再跳着一只脚穿上裤子,“我就来!这帮混蛋,别再叫了。”

男孩自言自语,咚咚咚的跑出房间,又折回去拿起鞋子,在咚咚咚的跑过走廊。等瑟兰迪尔在窗户边看到男孩跑到他的朋友们身边时,莱戈拉斯显然是他们中最漂亮的那个。

那是一群年轻的孩子们该有的样子,莱戈拉斯嘲笑一个矮个子同伴新续的胡子太丑,跟另两个看起来是双胞胎的男孩勾肩搭背,再被一个红头发的姑娘揉乱发丝。他们笑闹着转身走去,瑟兰迪尔在莱戈拉斯脸上看到了肆无忌惮的笑容。他的心里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像漏了个洞又像堵了团棉花。

然而当他想要离开窗户不再偷看男孩的时候,莱戈拉斯却忽然转回了身,抬头看着他,“祝你今天一切顺利瑟兰迪尔。”男孩微微含笑的扬起声音,就好像他想让他的朋友也发现瑟兰迪尔一样。

男人忽然就在胸中刮起了一阵澎湃的海风,他挺值腰板对莱戈拉斯挥手,甚至从窗户微微探身,“你也是,晚上早点回来。”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在刻意与莱戈拉斯保持亲密,他甚至在听到他的同伴揽着莱戈拉斯的肩膀问他,“那是谁啊,是不是你上次说的那个艺术家”时,心情忽然特别愉悦。


那一天,他和他格林教授及团队鉴赏了那些从亚得里亚海湾的沉船里打捞上来的一些文物,学者们坚信这些珍品可以追溯到公元5世纪,他们的基金会将资助这个修复项目。这本是瑟兰迪尔此次到来的最大目的,此时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脸上那块晒伤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灼烧感蔓延到皮肤上,又慢慢扩散到心里。还好他带了莱戈拉斯给他的花油,他把手揣进口袋里,捏紧了那个小瓶子。


6.

那之后的几天,瑟兰迪尔一直在工作,照片和图纸堆满了小书桌,他暂时没机会和莱戈拉斯单独外出。而年轻人也没有打搅他,他有时会在自己的房间里画画,瑟兰迪尔弯下腰低下头就能从布帘下面看到莱戈拉斯晃荡在椅子之间的小细腿。

莱戈拉斯有时会和同伴出门,当然每次都是那几个活泼过度的大嗓门在院子外喊他。男孩每次都会找机会和瑟兰迪尔告别,或是在离开前回头看窗边的男人。


淡淡的暧昧情愫像花园里那些无论如何修建也会快速生长的青草,瑟兰迪尔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情,但他肯定那是爱,喜爱、热爱、亲爱。比爱情更单纯也更具诱惑,就像这个透彻的夏天和莱戈拉斯。

而瑟兰迪尔幼稚的发现,这样清甜酸涩的感觉竟有些诱人,就像他现在正坐在院子里的小腾椅上看报纸,却时刻分神去注意着屋子里莱戈拉斯的动静。

当男孩终于从楼梯上跑下来,瑟兰迪尔举好报纸,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今天金雳的乐队在酒馆首演……”莱戈拉斯眨眨眼睛,“我傍晚就回来。”

“那我怎么办?”这位来自纽约的知名艺术家摆出一副小孩子闹别扭的神情,眼神中甚至掺杂了些许委屈。

格林教授这些天一直在基金会工作,如果莱戈拉斯也离开,那么只有瑟兰迪尔先生一人留在家里,这可真是太可怜了。

男孩咬着嘴唇,“但你不会喜欢那的。”

瑟兰迪尔折起报纸站起身,对他挑起英挺的眉毛。


7.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陶瑞尔把在吧台拿啤酒的莱戈拉斯拉到身边,金雳声嘶力竭的歌声让他不得不提高了音量。

“我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莱戈拉斯回头对坐在角落里的英俊男人投去微笑的目光,当然瑟兰迪尔也轻轻对他抬起嘴角。

红发姑娘翻了个白眼,“他是大都市来的成功人士,不是两岁孩子。你们几乎形影不离,不知道的以为你们在谈恋爱。”

莱戈拉斯噗嗤一声笑了,“他可不是同性恋,我也不是。”

“那你真该好好看看他看你的眼神。”女孩把一颗橄榄扔进嘴里拍了拍她好朋友的肩膀站起身,“别让自己受到伤害,这可是美好的夏天啊。”

人们说,你该在夏天开始一场恋爱,因为它永远也不会结束。

看着陶瑞尔离开去找他的男朋友,莱戈拉斯忽然陷入了沉思。恋爱这个词对于他来说过于普通,哪个17岁男孩没有谈过恋爱呢,然而对于他们来说,这个词又过于郑重,那可是一个比他大了将近二十岁的男人啊。

但是他是莱戈拉斯,从不畏惧,自由心生的莱戈拉斯。男孩笑了笑,拿着啤酒走向那个被震撼噪音吵得脸色苍白的男人。


8.

当他们终于悄悄的溜出了酒吧,瑟兰迪尔先生终于松了口气。

莱戈拉斯忍不住笑起来,“希望没有诱发你的心脏病。”

“我身体很好,我……”年长的男人还处在头脑嗡鸣的状态中,看到莱戈拉斯对他狡黠的笑,才意识到他是在笑话自己。

瑟兰迪尔没忍住伸手过去揉乱莱戈拉斯的细软发丝,就像他的同伴们做的那样。今天他特意穿了和莱戈拉斯款式相似的白衬衫,看起来就像情侣装,他从没希望自己能看起来更年轻些,是幼稚又执着的小情绪在作祟。

今天注定是个特别多日子,所以他们决定去些特别的地方。

男孩带瑟兰迪尔偷偷溜进教堂后封闭的塔楼时,有种幸灾乐祸的快乐,而跟在罪魁祸首身后的瑟兰迪尔先生完全不顾这是否构成了某种犯罪行为。他们登上旋转狭窄的楼梯在一间很小的图书室里看一副被命名为《男孩与月桂树》的残破画作。

月桂树的枝叶已经褪色,男孩的脸孔已经斑驳,没有年代考据,没有流派和作者,它很难再追溯到什么悠久的历史,甚至已经失去了在美术馆展出的价值。

“真遗憾我们永远看不到他的样子了。”莱戈拉斯不是第一次偷偷到这里来,当他需要安静的时候就会跑来这里独处一个下午。

“虽然它不能流芳百世,但他真正存在过。”从三角窗照进来的光线很美,给这间小图书室笼罩了一层光影斑驳的轻纱。

很多东西可能永远都不会有答案,一幅画,一个人,或者一种感情。


鉴于瑟兰迪尔没有心脏病并且身体健康,莱戈拉斯带他登上了老城外的那段可以追溯到3世纪的城墙。石砖的台阶很多已经腐朽,这让路途变得艰难,而随后忽然下起的一场太阳雨更是让他们狼狈不堪。

然而他们都不准备放弃,直到他们登上最高处的那段断裂了砖墙的塔楼,瑟兰迪尔依旧没有松开抓着莱戈拉斯的手。

他们都湿透了,从头到脚,然后傻乎乎的笑起来。他们坐在断裂的砖墙上,等着这场过云雨飘走。他们挨在一起,肩膀和手臂都靠的紧紧的。倾盆大雨很快过去,通透的光线撒进海湾,照耀碧蓝的海湾和老城里那些因沾了雨水而闪闪发亮的屋顶。

“陶瑞尔说你喜欢我。”男孩的睫毛上粘着一颗水珠,这让他望向瑟兰迪尔的眼神越发的楚楚动人。

“那你呢。”男人笑了笑,把男孩粘在脸上的一截湿头发剥开。

男孩把脸转回去,看着碧空如洗的天空中慢慢晕染出的彩虹,像连接了海湾的桥。他脸上带着粉红的颜色,“嗯。”那声肯定,轻的像水汽的,转瞬就消散在微甜的空气里。

紧接着莱戈拉斯就被高大的男人揽住了肩膀,很紧也很温暖,“有些冷。”他听见那个人说。

他顺势把头靠在瑟兰迪尔肩膀上,喉咙里发出舒适的叹息。

瑟兰迪尔的呼吸就在他头顶离他非常近的地方,这让他有些痒,他不确定那个男人是不是吻了他的发旋,他也不确定这是不是爱情,但那都没有关系,这一刻就很好。


9.

第二天上午,瑟兰迪尔刚刚洗漱完毕就听到院子外面有人在叫莱戈拉斯,再看看那小子的房间似乎一直没有动静。在那个大嗓门再一次喊出莱吉的名字后,瑟兰迪尔出现在了窗边。

“莱戈拉斯还没起床,恐怕不能和你们一起外出了。”瑟兰迪尔面沉似水的开口。

直到这个时候,陶瑞尔才忽然发现,这个男人确实是从大城市而来的很厉害的人物,他现在站在二楼窗口的样子就像是君临天下的王者,有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而之前那些平易近人的错觉都是他给莱戈拉斯一个人的。

“我们有事找他……”陶瑞尔决定挑战这个冷峻的男人。

“我可以帮你给他带个口信。”看样子,瑟兰迪尔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了。

“好吧,我们会给他发短信留言的。”

看着一帮孩子离开,瑟兰迪尔才回到房间。对面的屋子里依旧没有动静,男人觉得他还是应该给莱戈拉斯捎个口信。他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框,依旧没有得到回应后他掀起布帘轻轻走了进去。

可能和大多数男孩子的房间相似,莱戈拉斯的房间有些凌乱,墙上贴着的乐队球队海报,柜子里有几座奖杯,木头书架的门坏了,上面的书很整齐,屋子一角摆着画架画具,书桌上堆着一些练习的作品,床头摆着一张有些褪色的照片,年幼的金发男孩被美丽的妇人抱在怀中。窗帘投进微白的光线,屋子里充满了属于莱戈拉斯的那种清爽的味道,不似花香,更像是种树叶的味道。

窗边的小地毯上扔着男孩的衬衫,而此时正睡在床上的莱戈拉斯,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他抱着皱巴巴的毯子侧躺在床上,一半脸颊埋在毯子里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卷翘的睫毛。身上一件旧T恤被卷到腰上,露出一截小腹,下半身穿着短裤,昏暗的光线也难掩苍白的小腿和圆润的膝盖。

也许用纤细娇弱来形容像莱戈拉斯这样矫健的男孩并不合适,而且瑟兰迪尔对年轻脆弱的男孩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嗜好,但现在展现在他面前的所有画面都让他感到柔软和悸动。

男人坐在床边,竟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叫醒他,瑟兰迪尔又看了他一会,直到莱戈拉斯哼了一声从毯子里探出头。

“我错过早饭了吗。”眯着睡意的眼睛,在看到瑟兰迪尔的一刻,他并没有太大的惊讶,而是慵懒的像只猫。

男人伸出手拂过他乱糟糟的头发,眼中可能是不相称的温柔,“还好赶得及午餐。”

莱戈拉斯没有急着起来,而是继续眯着眼睛,贪恋那只大手的抚慰,手指划过薄薄的耳廓,让他缩了缩脖子,于是反射性的抓住了瑟兰迪尔的手,安静的摩擦那纤长手指上的骨节。

而他没注意,被埋在枕头下面的手机这时正静默的闪了闪。

来自陶瑞尔:那家伙绝对喜欢你!


10.

重新修缮那个小书架是瑟兰迪尔的主意,可能是他的强迫症发作,他无法忍受一本精美的诗集被放在一个坏了的书架上。他们把小书架搬到院子里,在阴凉的树影下重新拆解休整那些木料。莱戈拉斯从后院搬出那些木料的时候脖子上已经流了很多汗,谁会在这个炎热的天气里做木工活?答案是这位来自纽约的大艺术家,因为他已经在认真的绘制图纸了。

一旦有了小小目标,日子也变得充实起来,他们把木料切割打磨,按照瑟兰迪尔精确的图纸组合装订,一丝不苟,要知道瑟兰迪尔先生在雕塑和建筑设计等领域也有着相当高的艺术造诣。然而对于一个普通男孩卧室里的小书架,是不是有些超过了。瑟兰迪尔甚至为书架的边框设计了精致的雕刻。


莱戈拉斯刚刚给那些木香花浇了水,回头看到瑟兰迪尔仍然聚精会神的打磨一个带叶脉花纹的边角,男人抿着嘴唇认真工作,阳光和叶片交替的光影打在那人脸上的样子让人不想移开目光。莱戈拉斯把手里溅出水花的龙头扬起来,把更多水花撒到那个男人身上,这会让沉默的瑟兰迪尔拥有更多鲜活的表情,他会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扑向莱戈拉斯展开报复,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刻。

周六的时候他们一起去教堂门口的古董市场,只为给新书柜配一对相称的把手,他们流连在古董手表和二战时期的邮票摊位,为一套老旧的漫画书还价,然后忘记了时间一直逛到夕阳西下。

他们很近的走在一起,即使很热也会把汗湿的手臂和手背贴在一起。他们在路边听卖艺人的吉他,在海滩上留下一串纠缠的脚印,然后眺望那轮夕阳沉入圣斯特岛的海岸线。


或者他们只是留在家里,在一个昏昏欲睡的午后坐在院子里树下的小腾椅上靠在一起看一本书,当然多半时候是瑟兰迪尔在看书,而莱戈拉斯只是靠着他睡觉。瑟兰迪尔后来没再随便进入莱戈拉斯的房间,他还是会忍不住弯下腰偷看门帘下在椅子腿之间晃悠的小细腿,片刻后,一本书从男孩的房间划出,贴着光滑的木地板越过走廊准确无误的被瑟兰迪尔接住。

一本泰戈尔的《飞鸟集》里面夹着一张瑟兰迪尔的铅笔画像,来自莱戈拉斯的小小作品。他们都不说话,享受这种隐秘又幼稚的互动,然后各自微笑。

格林教授在家的时候瑟兰迪尔有时会和他下一盘棋,教授说对方的棋艺下降了,总是输给他,然而只有那个心不在焉的男人自己知道,因为他总是分神去看莱戈拉斯在花园里摆弄那些花草的身影。


当小书架装上了复古款式的铜制把手,当那些精致的雕刻被打磨光滑,他们开始为这个小小艺术品上漆绘画。瑟兰迪尔先生似乎是要展现自己所有的艺术天赋,他在那些普通的木料上绘制勾勒出细致的纹路,月桂树的叶片,木香花的花瓣,三角梅的藤蔓。那上面可能还倾注了一些别的东西,亚德里亚海湾的晴空,圣斯特岛的日落,科托尔的夏天,对一个男孩的执念。


11.

瑟兰迪尔刚刚脱下沾了油漆的衬衫,就被人闯入了房间。

“天呐,我的淋浴头坏了,借我用一下浴室。”莱戈拉斯裸露着上身光着脚闯进他的房间,头发上粘着泡沫滴着水,腰间匆忙围了条毛巾,看样子是沐浴被迫终止不得不来向瑟兰迪尔借用浴室。

瑟兰迪尔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看到男孩消失在他的浴室里,直到关上门,传来水声,男人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动,他看着地板上蜿蜒的水滴和歪歪扭扭的脚印发呆,没顾上心脏不同往日的异样跳动。

等到浴室里的水声停止,瑟兰迪尔才急忙把手里那件脏了的衬衫重新穿上,却还来不及系上扣子,而莱戈拉斯已经拉开浴室门走了出来。

男孩穿了瑟兰迪尔之前挂在浴室里的一件以备更换的浅蓝色衬衫,衣摆过长的遮住大腿根。他的脸上微微泛着红,不知道是为了这鲁莽的举动害羞还是因为过热的浴室蒸汽。

“抱歉,衣服先借我一下,我会还……”

莱戈拉斯走过瑟兰迪尔身前,光裸的腿上有水珠流下,划过脚踝滴在本就湿漉漉的地板上,这让他还没有把话说完就差点滑倒,而瑟兰迪尔及时的扶住了他。

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和星光从敞开的窗帘透进来,他们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是保持着这种相拥的姿势没有放开。男孩温暖的带着潮湿气息的身体紧紧贴在瑟兰迪尔怀里,而男人身上还未褪去的汗湿和热度又紧紧包裹着莱戈拉斯。

就像那副永远没有答案的《男孩与月桂树》,有些东西或将成为永远的未解之谜,就像瑟兰迪尔和莱戈拉斯之间的情愫。

男孩慢慢攀住男人的背,微微抬起头,翕动还挂着水珠的睫毛。瑟兰迪尔注视着那双落满星光的眼睛,极力控制起伏不定的呼吸,他把鼻尖贴过去与男孩的鼻梁靠在一起磨蹭。

嘴唇相贴的那一刻,他们都产生了一种仿佛听到对方心跳的幻觉,他们像第一次亲吻那样笨拙又小心翼翼。一个青涩又热烈的吻,瑟兰迪尔几乎把男孩抱离地面,他甚至触摸到了男孩腰间的软肉。

莱戈拉斯闭着眼睛只感觉到头晕目眩,血液都充到了头顶,而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他无意识的发出轻哼,绷直小腿摩擦男人还穿在身上的西裤。

直到他踢到了一旁的小矮桌,一只小茶杯滚落在地上被打碎了,一同被打碎的还有被情欲烘烤的热度。

莱戈拉斯在灼热的怀抱里喘气,抬起水润的眼睛看他,脖子和耳尖一片通红。他就像一朵还没开放的花朵或是一片还未长大的嫩叶,他还是个孩子啊。

“你该去睡觉了,男孩。”瑟兰迪尔在他的额头重重的亲吻了一下,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但男人没有放手,而是直接把他抱了起来,地上的碎片会伤到他,可能还有别的什么也会伤害他。

莱戈拉斯紧紧抱住瑟兰迪尔的脖子把头扎在他颈窝里使劲的摇头。他们一起倒在床上,依旧以紧密拥抱的姿势。

“晚安,莱戈拉斯。”瑟兰迪尔抚触男孩微微潮湿的头发。

莱戈拉斯眼中有失望的神色划过,但在他借着月光看清了男人深情隐忍的目光后,又浅浅的笑了。他伸长脖子轻轻吻了男人的唇角,又向他怀里挤了挤,闷在他怀里说,“晚安,瑟兰迪尔。”


12.

第二天早上等到瑟兰迪尔头疼欲裂的醒来,身边早就没了莱戈拉斯的影子。男孩像往常一样准备好了早餐,并用一如既往的微笑向他问早安。

他们依旧为那个小书架耗费一整个上午,再靠在一起打瞌睡,就像昨晚那个吻只是一场梦。

等到小书架终于完工,被搬到莱戈拉斯的房间摆好,也已经到了瑟兰迪尔离开的日子。


那是个同样炎热的午后,与格林教授告别后,他看到了月桂树下的莱戈拉斯,就像他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他安静的看着他,毫无杂质的对他浅笑。他们以贴面礼告别,地上是久久不愿分开的影子。

瑟兰迪尔乘坐的出租车已经启动,他没有回头,因为那过于残忍了。他从背包里掏出那本飞鸟集,这是他从这里带走的唯一的东西,翻开来,那张小小的铅笔画还夹在书页里,而书页上是那首《飞鸟与鱼的故事》。

直到汽车消失在莱戈拉斯的视线里,男孩依旧没有动,他的夏天就要结束了,也许那场属于夏天的恋爱并没有到来就已经结束,但属于他的爱恋永远不会结束。

他给陶瑞尔发去了一条短信息:他爱我啊……


尾声:


暑假前的最后一次公开课,主讲人是纽约艺术馆的瑟兰迪尔先生。纽约设计学院的学生们早就挤满了礼堂,这位知名艺术家的公开课两个月一次,却总是一座难求。

“在课程结束的最后,我依旧要感谢你们的聆听。”英俊的主讲人在做结束前的最后发言,“这将是我最后一次在学院的授课,而今天之后,我将离开纽约。”

学生们一片哗然,很多人举起手,提出了更多疑问。

“不,那并不是更为现代化的大都市……”瑟兰迪尔低头陷入了短暂的回忆,用来回忆三年前的那片蔚蓝的海湾。


刚刚离开科托尔后,他曾无数次的审视自己当初的决定,对于那个夜晚他是否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承认莱戈拉斯是那个夏天一场声势浩大的诱惑,然而他不能以此来诱拐一个纯真男孩的感情,所以他第一次选择了退缩。在莱戈拉斯面前,真正怯懦与卑微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虽然他并不后悔自己都决定,然而在后来的日子里,他却越来越多的想念莱戈拉斯。他的工作室里满是属于一个人的画像,他的雕塑作品总是有着一个人的侧影。那不是一个甜美的诱惑,而是心的召唤。

三年间,虽然他们联系很少,但瑟兰迪尔还是知晓着莱戈拉斯的一切。

格林教授在第二年因病离世,莱戈拉斯继承了父亲的基金会,并励志继续他父亲的遗志,寻找那些历史的遗迹,并让他们以真实的面貌流芳百世。

阿拉贡和亚玟离开了科托尔去了遥远的非洲做无国界医生,陶瑞尔和奇力去了大都市,金雳终是没有成为摇滚歌手,而是回去老家继承了家族的矿场,双胞胎没能实现永不分离的誓言,走上了不同的生活轨道。

莱戈拉斯完成了学业,去了很多遥远的地方,男孩不再是花园里的花朵被人呵护,而是像只候鸟,远走高飞到更广阔天地。

也许他不会再回到科托尔那座白色的小房子,也许他会遇到他的此生挚爱,也许莱戈拉斯.格林这个名字会被更多人知晓。一切都在改变,沿着他们必然又偶然的轨迹,然而只有瑟兰迪尔似乎从那个夏天结束后就陷入了停滞不前的困境。

直到在某个午夜梦回中,瑟兰迪尔梦到了曾经教堂塔楼里的那副《男孩与月桂树》,掩藏在绿意斑驳的树影下的男孩,那个无法还原的影子终于有了真实的模样。

于是他开始绘制这副他倾注了所有情感的画作,如今,他的作品终于完成。

“我用了三年时间找寻一个答案……”瑟兰迪尔对讲台下的学生说,“但那个答案其实早已在我心中。”


当瑟兰迪尔再次站在那座小花园外时,依旧是花期茂盛的盛夏午后,栅栏上开满木香花,小楼外墙上铺满粉红的三角梅。他结束了在纽约的一切工作,变卖了一切资产,包括他价值不菲的高定西装。他用最决绝的方式毅然与那个世界告别,然后等待一场未知的未来。

他没有通知莱戈拉斯,也许男孩早已远走他乡,或者已经有了新的伴侣。他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都成为了他不顾一切孤注一掷的筹码。但即使他在这里已经找不到莱戈拉斯,那么他也会留下,因为他早就把他所有的爱都留在这里了。

俊美的年轻人从园子里那棵茁壮的月桂树下走来,金色的发丝亮的发白,蓝色眼眸亦如往昔清澈,而他身上穿着那件始终没有归还的浅蓝色衬衫。


在后来的故事里,他们再没有离开科托尔,并在那间名为国王与王后的小教堂里举行了婚礼。这个属于盛夏的故事终有一天会被人遗忘,然而时光和年华会永久镌刻属于他们的爱恋。

白色小屋的书房里有一副画,那是瑟兰迪尔在纽约完成的最后一副画,也是他一生最为珍重作品。月桂树下的莱戈拉斯,是他心中最初的样子……


End.


*月桂花的花语:蛊惑。

*《飞鸟集》里最著名的诗歌《飞鸟与鱼》:……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站在你的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爱到痴迷 却不能说我爱你。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 而是想你痛彻心脾 却只能深埋心底……


眺望海湾

圣斯特岛的日落

国王与王后教堂

这么无趣的故事我竟然还是写了这么多,为照片写文系列,当时走过这些地方真的会联想瑟莱,试图让他们在每一个美丽的地方谈恋爱。文中也会涉及其他点梗词,如日光月光等,不一一指出了。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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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超/瑟莱/盾冬!不逆!!
冲呀,ID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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