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樱桃

【蝙超夏日Day.34】恐怖屋【短篇】

普通人类布鲁斯X男巫克拉克

Summary：每位巫师都拥有一座房子，他们会找到挚爱之人一起住在这座房子里，巫师们称那为恐怖屋，那是座神奇的房子，会随着主人的心情而变化模样。巫师卡尔也有一间恐怖屋，他也在等待自己的挚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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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个巫师与人类混居的时代，在那个巫师与人类相互信任的时代。一位女巫与人类的国王相爱了，女巫有座神奇的房子，她用魔法将这座房子变成坚固的堡垒和城池，她帮助国王建立他的帝国，甚至是无坚不摧的军队。

女巫以为他们可以幸福的生活在美丽的城堡里，最后却得到了国王与邻国公主结婚的消息。国王的王国无坚不摧，将女巫赶出他的国家，并告诉所有人，巫师是邪恶的化身。女巫心灰意冷，降下黑暗的魔法，瘟疫席卷了整个王国，美丽的城堡变成恐怖的牢笼，宛如地狱，而诅咒的歌声像千百年不变的神话，一直延续至今。

在那之后，人类始终以巫师为邪恶怪诞的存在，如果他们发现了所谓的巫师，会把他们烧死。而巫师们从此离开了腐朽的人间，他们不会再在人间寻找自己的挚爱，那些属于巫师的房子里，也不会再住进人类，巫师称自己的房子为恐怖屋，传说如果有人类进入恐怖屋，只会遭遇厄运，巫师会用邪恶的黑魔法，杀死人类……

“哦快得了吧，乔！”年轻的男子眨着蓝色的眼睛，露出无辜的笑容，“那些都是用来吓唬小孩子的，你别想骗我，虽然你是我父亲……”

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墙边一个飘浮在空中的掸子正在轻轻擦拭一支精美的花瓶。

被称作乔的年长男人叹了口气，“好吧，即使那些都是杜撰的故事，你也不该来这卡尔，我们巫师，从不到人类世界来。”

毛茸茸的掸子转了个弯，继续轻抚一旁精致的木雕。蓝眼睛的年轻巫师皱了皱鼻子，“我知道大家都把恐怖屋放在哪里，美丽的天堂岛，神秘的亚特兰蒂斯，那里有善良的族群，他们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美丽爱情和挚爱之人……”卡尔坐在面料柔软的丝绒沙发上，挑起眉毛微笑，“但我偏要到这里来，而且我有预感，我一定会找到我的真爱。”

年长者有失风度的翻了个白眼，“拉奥保佑，你的占卜课程从来就没及格过。”

乔艾尔是巫师界的元老，他一生辉煌从不出错，只是他唯一的儿子是个变数。卡尔艾尔，从出生以来就是个异类，他不惧怕也不仇恨人类，甚至对人类充满好奇，当男巫女巫们得到自己的恐怖屋，并憧憬着和自己的挚爱之人永远相伴的时候，他竟然期待着自己的屋子里住进一个人类。

于是他不顾规定擅自来到人类的世界，并放出自己的恐怖屋，更有在这里常住的打算。

“顺说，为什么要叫恐怖屋，我们一点都不恐怖，我们的小屋很美不是吗。”卡尔抬头看着头顶闪闪发光的水晶吊灯，然后抬手接住了一只向他冲过来的凳子，“而且我们还有可爱的宠物，噢好了小氪，安静点小家伙。”

那只欢快扑腾的小氪，是有着四条弯曲木腿和一个蓝色丝绒座垫的维多利亚款式的四脚矮凳，它漂亮的蓝色坐垫后面还有一条金色的流苏，流苏尾巴此时正轻快的摇摆，昭示着它的好心情。

乔艾尔无助的捂住了脑门，长袍在地毯上拖着走来走去，“你会受到伤害的孩子，这不是闹着玩，这座屋子就像你的心，你不能随便对人类敞开心扉，如果你的恐怖屋被毁，你也会心碎而死，你会……”

年长的巫师抬起头，看到卡尔正轻轻飘起来把墙上的一副油画摆正，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而小氪正在他脚下咚咚的不停跳跃。

哎，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好吧，也许该让你碰碰壁，知难而退。”乔叹了口气，“记住不能使用魔法让对方爱上你，不要做出格的事，不要……”

“天呐！”卡尔惊叫着落在地上，眼中闪现兴奋的光彩，“想不到这么快就有访客！”

而就在这时，窗外阵阵的雨声中，门铃声响起。

布鲁斯韦恩，是不小心遇到这场雨的，他白天到韦恩集团位于郊野的工厂视察，因为司机请了假，他独自开车上路，傍晚他驾车准备返回位于哥谭的庄园，却因为道路不熟绕了些路。于是碰上这场大雨理所当然，车胎陷在松软的泥地里无法动弹，他只好下车寻求帮助。

然而，他怎么不记得这一带的树林里有这样一所房子。

“冒昧打扰……”布鲁斯韦恩在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就沉进了一双落满星辰的眼睛里。

屋子的主人是个年轻的男人，穿白色衬衫和修身西裤，看起来纯洁而亲切。他卷曲整齐的黑发衬着细白的皮肤，暖色灯光下映衬深邃的蓝眼睛和卷翘睫毛，那是种无法形容的灵气。虽然这么说有点不恰当，但布鲁斯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男人。

“你好……”卡尔展现美好的笑容，因为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访客是位高大英俊的中年男子，即使凌乱湿漉的头发也无法遮掩的那种气质，挺阔的肩背，硬朗的面容，修剪整齐的胡茬，还有聚拢在眉宇间的那么点克制的踌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够恰当，但卡尔觉得连对方抬起手臂的动作都风度翩翩。

是命运，是巧合，是某种莫名的魔法力量。

很多年后，布鲁斯仍然会时常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卡尔时的画面，他说那就像个梦，因为当他被请进那座房子的时候，甚至失礼的说不出一句话。

这是一栋维多利亚式的小别墅，比他在哥谭的庄园小了很多，带尖塔和烟囱的两层楼，主厅有个高大宽阔的屋顶。带斜脊的双斜顶。塔楼有圆锥形屋顶。半圆拱的文艺复兴式大门还有十字窗。深色的杉木墙壁，古典式线角和细部，窗户上有弧形的山花图案，还有小格纹的彩色玻璃。壁炉里堆着松枝，虽正值初夏，但因为阴雨天气正燃着温和的小火光，门廊上造型别致的壁灯，旋转楼梯扶手上的动物雕刻，充满奇趣的壁画，还有脚下花朵暗纹的地毯。

布鲁斯韦恩觉得那台灯可能是历史悠久的艺术品，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房子，新奇而舒适。

“想喝杯茶吗，韦恩先生。”寒暄过后，年轻的主人走到客人身边，微微歪着头，眼中闪着亲近的目光。

卡尔几乎是在见到这个自称为布鲁斯韦恩的英俊男人的那一刻就对他产生了好感，这是巫师与生俱来的特质，可能因为卡尔单纯善良的本性，他的心情完全表现在他的恐怖屋里。

茉莉茶的香气立马飘荡在空气中，四脚矮凳在沙发一边发出了咯吱声，卡尔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掌抚摸小氪的背，让它不要乱动。

“非常感谢你的收留，叫我布鲁斯就好。”人类男子优雅的微笑，虽然他的头发依旧潮湿，西装也晕染了一片，“我要怎么称呼你呢，还有我喜欢你漂亮的房子。”

“克拉克，克拉克肯特。”男巫偷偷的弯了弯嘴角，院子外面的铜制门牌上出现了克拉克的花写字样。

你要是也能喜欢我就更好了。

“很高兴认识你克拉克。”布鲁斯觉得连自己的语气都轻飘飘的，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像被某种魔法蛊惑了，“不知道我今晚能否留宿在这，我的车抛锚了，恐怕得明天一早才能找到拖车。”

克拉克的笑容带着他自己也没察觉的甜蜜，“我刚好有空余的客房。”窗外闷闷的响雷就像卡尔现在的小小心动。

“您的茶到了……”一个沉稳的声音打破了两个人温馨的气氛，门口端着托盘与茶具的人惊的卡尔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咳……我是肯特先生的管家，您可以叫我乔纳森。”卡尔那慈祥又多虑的老父亲正穿着考究燕尾服煞有其事的郑重颔首。

“管家？亏你想的出来。”卡尔靠在碗橱边用手指蹭了蹭鼻子，看着那只带兰花图案的茶壶悬在半空向白瓷杯子里倒入冒着香气的热茶，“不过，人类一点都不可怕，甚至还有点可爱，你看他多英俊，而且我爱他的衬衫……”

外面的雨小了一些，有泥土的清香飘进屋里，希望已经在二楼客房休息的布鲁斯能有个美妙的夜晚。卡尔把他脚边跑来跑去的小氪抱起来放在矮桌上，“小声点，你会打扰我们的客人。还有你觉得他怎么样，能不能做我的伴侣？我觉得我已经恋爱了。”

乔绝望的闭了闭眼睛，作为对爱情毫无概念的单纯男巫，卡尔表现的过于纯粹了，他不能爱上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而且还是一个人类。“他们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孩子。”

“但是他说他喜欢我，我的房子。”卡尔抿着嘴唇，水晶灯叮铃铃发出轻响，“我相信他说的话。”

第二天清晨，布鲁斯是被透过白色窗帘的阳光唤醒的，窗外有轻轻的鸟鸣，含羞草和小豆蔻的神奇花香恰到好处的飘在窗下，他昨晚睡的格外舒适，就好像进入了某个公主的神奇城堡。他拧开客房门把手的时候听到楼下有类似桌椅的腿脚磕碰地板的声音，还有杯子和碗碟轻碰的声响。

他走下楼梯在厨房的门口看到正在里面忙碌的克拉克，竟有种幸福的愉悦感油然而生。

那个年轻的男人正背对着他站在窗边，看起来舒适的家居服外有条红格纹的围裙，黑色卷发蓬松柔软，噢对了他有好看的蓝眼睛和挺翘的鼻子，当然还有那个宽阔的肩背和窄窄的腰线。从这个角度看上去非常养眼。

长条餐桌上已经摆放了一排精致的餐食，浓汤与面包的颜色非常搭配，鱼子酱和黄油的香味相得益彰，鲜艳的橙子和莓果配上嫩红的樱桃酱，还有那些晶莹剔透的器皿和闪亮的银勺子。

“早安布鲁斯，昨晚睡的好吗。”克拉克适时的转过身，声音暖暖的像日光，并对他的人类朋友，以后有可能会成为他男朋友的男人甜密微笑。

“这真是个美妙的夜晚，我是说我从没睡的这么好过。”布鲁斯觉得嗓子有点干燥，他的眼睛一直没能从克拉克粉红色的嘴唇上离开，“这些都是你亲手做的吗，真是奇迹……”

克拉克走到桌边，布鲁斯绅士的帮他拉开椅子。如果布鲁斯早些下楼那么他就能看到更为奇幻的一幕，碗碟齐齐飞到空中，糖粉和果酱飘在空中毫不凌乱，茶杯和勺子发出清脆的声响，锅子里犹如音符一样欢腾跳跃的气泡，而卡尔只是悠闲的转动手指，他甚至还可以分神哼一首歌谣。

“他可能会喜欢你，但如果他知道你并非人类，你说他还会不会爱你。”昨晚乔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

卡尔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小氪竖起手指让它安静，然后让那些诱人的餐食和软绵绵的香气慢慢落回精美的餐具里，当它们光彩照人的排列在桌布上，布鲁斯正好走下了楼梯。

年轻的男巫与人类共享了美好的早餐，在阳光正好的餐厅里，但他还不准备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

“我很喜欢这个苹果馅饼，当然这里的一切都让人难忘。”布鲁斯放下手中的叉子，“还有客厅里那些花，昨天晚上它们好像还不在那里。”

“那你真该去看看我的花园。”克拉克俏皮的露出小虎牙，眨眨眼睛让布鲁斯头顶飘过的一颗透明气泡无声爆破。

“我能再来这里做客吗克拉克，我是说，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韦恩有点急切的冒昧，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当然，这里随时欢迎你。”克拉克眨了眨眼睛，让微醺的风从窗户溜进来。

所以还有什么是比看到肯特家小巧而精致的花园更不可思议的？那就是布鲁斯那辆深陷泥沼的车子已经光洁如新的停在了花园外。

“不必惊讶布鲁斯，我的管家可是非常能干的。”

卡尔在布鲁斯轻轻的拥抱并与他贴着脸颊告别的时候，偷偷微笑，而乔纳森老管家，在二楼的窗帘后面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作为一个男巫，卡尔对爱情和人类都知之甚少，巫师们总是无忧无虑，特别是卡尔艾尔，他把一切事物都想象的美好无比。大家都说卡尔的恐怖屋应该换个名字，因为那里一点都不恐怖，甚至特别温馨可爱，这个样子怎么做个合格的黑巫师。

不过现在的卡尔恐怕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已经和布鲁斯坠入爱河，他确信这一点，从布鲁斯频繁到他家来拜访的次数就能看出来。卡尔不在乎对方的身份地位，有几座庄园或者多少家公司，这和爱情有什么关系。他告诉这个英俊的男人，自己只是乡下来的男孩，意外获得了祖父留下的这座房产，他正立志在城市里找份合适的工作。

布鲁斯韦恩不介意这个漂亮男人从哪来或者做什么工作，这有违他的一贯作风，要知道他每次挑选绯闻女友之前都要派人精心调查，而这一次他只要知道自己喜欢克拉克就够了。他不是被美色迷惑，可能只是恋爱上头。

他喜欢来克拉克的家，那些缠绕在门廊上的紫色丁兰，被修剪的非常精美的园艺灌木，客厅里永远盛开的圣母百合，就连窗户下面那些兀自生长的野草莓都那么甜美可人。

当然除了那只总是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任何地方的四脚凳，丝绒坐垫还有个金色的长流苏。不过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克拉克是那么好，布鲁斯简直为他着迷，他美丽迷人，任性又可爱，他做的苹果馅饼让人流连忘返，餐前甜酒一定用了独家配方。他说话的韵味独特，身上有好闻的月桂花香，总是带着笑纹的眼角让人不想移开目光。

而卡尔艾尔觉得，可能自己才是被下了魔法的那个人。他喜欢布鲁斯性感的下巴，低沉的声线，穿着三件套西装站在花廊下邀请他去兜风的语调。他们在起居室的下午茶时间总是充满笑声，韦恩先生年轻时游学的有趣经历简直让克拉克笑的合不拢嘴。他坚信自己中了魔法，那是爱情的魔力。

他们像渐入佳境的情人那样约会，一起去电影院看包场电影，在高档餐厅享受奢华晚宴，在国立艺术馆欣赏传世画作，或者是一起推着购物车在超级市场里为克拉克的美丽厨房采买食品。

这一切对克拉克而言都无比新奇，他努力的学习这些属于人类的生活习惯，但还是会在打开易拉罐并看到泡沫涌出来的时候欢喜的发出惊叹，“天呐我喜欢这个。”

“我也喜欢啤酒克拉克。”他可真可爱。

当然如果抛开那些会忽然出现的乔艾尔，那就更好了。

“你不能再给他吃这些玉米片了卡尔，人类是会变胖的……”当克拉克拿起一大包玉米片，就看到包装袋上那个举着锄头的农夫商标变成了乔艾尔的脸。

克拉克马上转过身，挡住了正在对面货架挑选物品的布鲁斯正看向他的目光，他对着男人微笑，然后低下头看着那个在包装袋上插着腰的乔，“你这身打扮真不错，但是布鲁斯喜欢这个牌子的玉米片。”

“爱情不该让人失去理智……”乔扛着锄头走来走去的样子有点可笑。

“但爱情会让人感到满足，哪怕只是一包玉米片。”卡尔伸手把手指那么大的农夫乔捏起来，扔到了另外一包玉米片的包装袋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向了他的布鲁斯。

乔摇着头，觉得他的儿子可能没救了。

当然，还有电影进行到激情情节时的突然断电，电视里播放浪漫剧集时的插播紧急新闻。

“爸爸你不能这样。”卡尔鼓着腮帮生气，他和布鲁斯迟迟不能进展到下一阶段，可能是父亲的错。

“你要知道卡尔，在人类世界，爱情和婚姻非常复杂……”乔艾尔觉得自己就是个拆散爱侣的坏人。

“不，当然不，你们说的那些关于人类贪婪欺骗愚蠢的说法都是错误的，我才不会相信。”

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巫师？他和坠入爱河的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爱情是不可抵挡的魔法，它悄无声息，即使有再大的阻力也无法让它却步。卡尔就像只快乐的小鸟，连笑容都明艳动人。虽然布鲁斯还没来得及说爱他，但他知道那就是名为爱的甜蜜滋味。就像他只需轻轻转动手指就能得到的晴空，跳跃的金色香槟气泡，还有一路飘扬的韦恩集团股价。

属于他们的初吻发生在一个静怡的仲夏之夜，那是个满天星星的夜晚，蓝色的月亮，绿色的树林，还有金色的呼吸。他们一起站在小屋小小塔楼的阳台上，那里的天空布满夏季星座，充满美丽光芒的五彩银河。

星星仿佛落在他们身边，“我觉得我们变得无比耀眼。”布鲁斯深情的望着他。

“是啊，我们比星星更灿烂。”卡尔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最好的答案。

他们追逐彼此的眼神无法用言语形容，就像现在这个瞬间。韦恩先生微微低头虔诚而郑重的碰触了克拉克的嘴唇。像飞过深夜，飞过黎明，像银色的水流，流入星星的海洋。

“这就像个童话故事。”布鲁斯恋恋不舍的离开那微微泛红的嘴唇。

“你相信童话故事吗布鲁斯。”克拉克的眼睛里盛满星光。

“不，但我相信你克拉克……”

大厅里的那座老式座钟敲响了午夜整点的钟声，小窗里探出头的报时天使唱诵爱的颂歌，这是属于爱人们的时间。

如果一切都能像卡尔想象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克拉克，你能不能先开门听我说。”布鲁斯站在克拉克的小屋外，粗鲁的敲着门板，门廊上的绿色藤蔓毫无生气的蜷缩着。

又是沉默的一分钟，韦恩先生用来求爱的玫瑰花束还躺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他认为克拉值得一个更为郑重的仪式，即使是说出一句“我爱你”，因为韦恩先生八岁之后就再也未对任何人说过这句话。然而现在他有更棘手的问题需要处理。

厚重的大门慢慢打开，克拉克站在门口看起来无精打采。布鲁斯迈开步子就上前拥抱了克拉克，但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他们身后客厅里的那台电视机就响起了令人窒息的新闻播报。

【韦恩集团总裁与议员之女约会的照片再次传出，这是否意味着他们好事将近。更有消息说，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将能见证一场世纪婚礼。这可能会大力推动韦恩集团即将上马的新能源项目。也有评论家认为，这将成为布鲁斯韦恩迈向政界打下坚实的基础……】

“他们没那么简单孩子。”“你会受到伤害……你不该对人类敞开心扉。”“人类贪婪愚昧而且充满谎言……”“国王娶了邻国的公主，把巫师赶出了他的国家……”

克拉克咬住嘴唇，深深的喘气，他们头顶的水晶吊灯忽闪了一下。

“我想你该亲口告诉我那里面说的是不是真的。”克拉克忍住充盈在眼眶里的泪水。

布鲁斯叹了口气，他不想欺骗克拉克，那的确是他曾为自己设计的未来，权利与财富比爱情更有诱惑力，虽然他甚至没有和那位女士见过几次面。

但那一切都是在遇到克拉克之前。

“从某种意义上说，那些都是真的……”韦恩疲惫的塌下肩膀，他决定放下那些需要伪装的脸孔，用真诚来面对克拉克，“但那都是在遇到你之前，克拉克我……”

“看来我们都没有对对方充分坦诚。”年轻人后退了一步捏紧的拳头在微微发抖。

乔艾尔在一边看着他的孩子并对他轻轻摇头，卡尔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转回了视线，年轻的男巫皱紧了眉头，眉宇间尽是愤怒与悲伤。

“你说什么克拉克？”布鲁斯疑惑的看着他，感到整个屋子都在微微的震颤。

“也许你该叫我卡尔艾尔……”电视机上的频道在不停的变换，发出的噪音像触了电的机器人，卡尔忍住鼻酸，眼眶红红的想要喷出火焰，“我是个巫师，会使用黑暗魔法的巫师。”

布鲁斯不可思议的看着慢慢被黑暗笼罩的小屋，和煦甜美的气息瞬间无存，恐怖与阴郁填满整个房间。

“我用恐怖屋诱惑你到来，然后用魔法让你爱上我。”卡尔感到心脏有种干涩的疼痛，只有报复的谎言能够填满他的不甘，“恐怖屋会吞噬你，最终杀死你。”

那只无处不在的四脚凳像小狗一样冲进客厅焦躁的乱跑，报时的钟表发出骇人的嗡鸣，地板犹如沸腾的沥青变得扭曲，矮桌上那个盛放着大捧玫瑰花的花瓶直直飞了起来，然后在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的那一刻，重重摔到地板上。

碎裂的玻璃和衰败的花瓣散落一地，破碎的又何止是这个花瓶。

已经轻轻飞于半空中的卡尔看起来就像个真正的黑巫师，他低着头，隐藏滑过脸颊的泪水，这让他看起来无情而狠戾。屋门无声开启，屋外有雨声与雷声交织，就像布鲁斯第一次到来的那天一样。

“现在你该离开了人类，我不想再见到你。”

布鲁斯放下手里的笔，他的眉头皱在一起好像永远也解不开似的，拿起手机，屏幕上是他和克拉克的一张自拍照，那是他早前就偷偷换上去的，这与他一贯的作风不同，但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那个风雨交加的恐怖之夜已经过去几天了，克拉克再也没有出现过，而他也从乔纳森那里知晓了一切。

虽然骇人听闻，但想到那只会跑的凳子，布鲁斯接受了这一切。但他唯一不会相信克拉克用魔法控制了他的感情，并企图用恐怖屋杀死他。

克拉克走了，但“魔法”并没有解除，他的心里依旧装满了那个叫卡尔的漂亮男人，装满了他直接又纯粹的爱意。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经过的每一个交通灯总是绿灯，下雨天他的办公室里总能发现一把伞，而他的竞争对手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被关在坏掉的电梯里。

他苦涩的抬了抬嘴角，忍不住划过屏幕上克拉克微笑的脸。爱情是个小捣蛋鬼，除了甜密与热吻，还有误解与烦恼，就像卡尔艾尔。

随着敲门声，阿尔弗雷德走进门，他微微颔首，“老爷，按照您的吩咐，关于之前那些不实报道的声明已经发出了。还有关于您和克拉克少爷的那些偷拍照片，您之前说怕会影响克拉克少爷的生活，也已经全部扣下了。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按我之前说的发出另一份声明吧。”

“那可能会引起轩然大波，后果将无法挽回，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是的阿福……”布鲁斯韦恩停顿了一秒，似乎是用来回忆什么事，“我从来没有这么确定过。”

11.

当布鲁斯再度来到克拉克的小屋时，他终于理解了为何要称它为恐怖屋。

花园里的植物全部枯萎着死去，台阶上布满绿苔，墙上爬满了干枯的藤蔓，让这里看起来如被诅咒的古堡。屋子里黯淡无光，家具腐朽，楼梯破败，连屋顶也破破烂烂的漏着水。

克拉克离开了，却留下了他破败的恐怖屋，更是他千疮百孔的心。

还有在屋子一角无精打采的小氪，那只脏兮兮的会跑的凳子早就没了奢华精致的外表，连流苏尾巴都耷拉下来。

韦恩总裁的新声明已经发出，他承认自己已经找到了一生挚爱，但并非议员之女，虽然现在还不是公开对方身份的时候，但他相信他们的婚期将至。

布鲁斯留了下来，他留在了克拉克的恐怖屋，留在他挚爱之人的心里。虽然这里已经破碎不堪，但他决心要拯救这一切。

修补破裂的房顶和坏掉的楼梯是个大工程，布鲁斯当然不会请工人，他要亲手修补这些伤痕。

阴霾依旧笼罩在整个屋子里，但小氪已经接受了这个默默无语的人类，虽然他没有主人的魔法，但他有绝对的坚持。

四脚凳有时会帮布鲁斯运送些木料工具，咚咚的噪音会让布鲁斯会心一笑。这让他想起了克拉克，在他擦拭那些茶具的时候，在他挂好壁画的时候，在他晾晒那些桌布，并看着它们在阳光下显现金色花纹的时候。

克拉克当时也是这样吧，怀着幸福而憧憬的心情把爱意铺满整个屋子，只为了布鲁斯一人。

等到冬天的时候，他依旧没有得到卡尔的消息。院子里堆了厚厚的雪，布鲁斯点燃屋子里的壁炉，让火光烧的旺盛，还在角落里点起烛火。他要让这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烘烤的暖洋洋的。

他会在每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在壁炉边看书，然后看着小氪跑累了窝在他脚边打瞌睡。布鲁斯韦恩渐渐远离了宴会与派对这件事让人唏嘘，外界渐渐开始有了各式各样的流言，韦恩总裁的爱人迟迟没有曝光，但他却似乎流连忘返于郊外的一处旧宅，有人说他金屋藏娇，有人说那是个鬼屋，阴森恐怖，亿万富翁可能是中了邪。

但布鲁斯似乎对这些流言蜚语毫不在意，布鲁西宝贝一改往日的风流倜傥，夜夜留恋在这栋神秘的房子里。外界不知道，这座小屋里并没有什么绝世佳人，只有破败的花草。

春天来临的时候，阿福决心要帮助老爷重建这座小巧的花园，但在拯救花园的第三天他就放弃了，因为无论他怎么为那些植株剪枝浇水，等到第二天早上，它们仍然会固执的全部枯萎。

可布鲁斯没放弃，他给那些干涸的土壤松土浇水，埋下新的花种。他努力照料那些花草，就像在细心呵护克拉克的心灵。

他想念克拉克，想念他早餐时轻轻敲打桌面的细长手指，那也许是他在给自己的咖啡里偷偷加添加奶油。想念星辰下他贴近自己的微启嘴唇，那也许是他正在默念某种神奇的咒语。想念他在雨后的街道上看向自己的蓝色眼睛，那也许是他无法掩藏的深深爱意。

他在修补属于克拉克的恐怖屋，也更加爱着屋子的主人。

他相信，待那些嫩芽破土而出，待恐怖屋又充满爱的气息，卡尔一定会回来。

12.

那是个凉爽的夏日夜晚，布鲁斯刚刚点燃一盏烛火，小氪从厨房里跑出来，竟然没有直接跑去沙发边那块它最喜欢的地毯，它撒了欢一样的扑向房门，然后跳跃着打转。

布鲁斯不觉得他们今天会迎来访客，而一种熟悉的气息让他忽然心潮澎湃。所以当房门无声开启的时候，他甚至屏住了呼吸。

克拉克是和星光一起踏进房门的，他穿着普通的便服，看起来就像刚刚外出回家的普通人。

“天呐，看看你对一个伟大巫师的恐怖屋做了些什么？！”伟大的巫师抿住嘴唇，难掩心中的悸动。

花园里的铃兰已经含苞待放，玫瑰随风轻摆，野草莓的藤蔓虽然细弱，但也已经爬到了门廊的花柱上。屋子里很整洁，走廊扶手上的油漆还是新的，窗帘有整齐的褶皱，茶具光洁如新，烛光洒满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小氪蓝色的丝绒布料上还有一块红色的棉布补丁。

“希望我做的不太遭。”布鲁斯看着小氪围着克拉克欢蹦乱跳的旋转，他停在克拉克面前，他真想抱抱他。

卡尔轻轻拥抱了小氪，再站起身时看向布鲁斯的眼睛里带上了些许委屈的水汽，这些日子他流浪了很多地方，却无法真正安定下来，因为他心里一直想着一个人，一个人类，无论如何也无法磨灭。他当然知道布鲁斯韦恩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他本已经冰冷破碎的心被这个人类一点点修补，一点点温暖。这是件不可思议的事，从来都只有巫师改变自己的恐怖屋，而这一次，他的恐怖屋却被他人改变了。

所以他回来了，因为有个人一直在他的心灵深处守候，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那个人都不会放弃他。

“要我说，你的针线活可真是糟糕。”克拉克低垂着眉眼止不住唇边的笑，因为此时他的心中充满了爱的暖意。

烛火噗噗的摇曳着，然后更旺了一些，布鲁斯上前一步拥抱住他的克拉克，无论他是谁，无论他是什么，他都不会再放开手了，“我想我还是做错了一件事，克拉克。”

年轻的巫师圈住了布鲁斯的腰，深深陷在那宽阔温暖的怀抱里，他挑起一边的嘴唇，让花瓶里的那束含苞待放的玫瑰花悄悄打开叶片。

“我该早点告诉你一件事……”布鲁斯捧起克拉克的脸，吻他花瓣一样的嘴唇，“我该早点告诉你，我爱你……”

门外的铃兰破开粉白的花苞，小巧的花朵摇摆着奏响美妙的乐章，绿色的灌木伸展枝桠发出舒缓的沙沙声，报时的天使旋转着唱诵祝福的歌谣，天空布满夏季星座，充满美丽光芒的五彩银河。

他们再一次拥吻在一起，一个认真而悠长的吻，星星落在他们身边，而他们比星星更耀眼。像飞过深夜，飞过黎明，像银色的水流，流入星星的海洋。

“我觉得拥有魔法的是你也说不定。”

“那一定是爱情的魔力……”

“那你还相信童话故事吗。”

“不，我只相信我们的故事……”

尾声：

布鲁斯从浴室走出来，未干的头发还滴着水，他看到克拉克从柔软的毯子里探出头对着他笑，而下一秒，他的头上就有一阵暖呼呼的飓风袭过。

年轻的巫师笑倒在柔软的床榻上，为了布鲁斯那一头像鸟窝一样的乱发，至少它们已经干了，简直完美。

韦恩伸手把头发揉的更乱，然后扑向那个爱捣蛋的小巫师。他现在已经习惯了他可爱男巫的各种小把戏，会欢快轻响的水晶灯，游荡在厨房的快乐气泡，屋顶上飘浮的星星，壁画里偶尔来访的岳父大人，韦恩集团忽然飙升或跌落的股价。还有经常消失不见的玉米片，因为克拉克发现即使是他的魔法也不能消除韦恩先生腰上的赘肉。当然还有像龙卷风一样时常喷出书房的稿纸。

克拉克在一间报社找了份记者的工作，布鲁斯不知道为什么一位拥有强大魔法的男巫要去找一份如此平庸的工作并要为恼人的体育版稿件发愁，毕竟他现在知道巫师甚至不需要骑着扫帚就能傲游天际。

“我想像人类一样生活，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布鲁斯。“卡尔当时是这么说的，整个星空都装在他纯粹的蓝色眼眸里。

现在的克拉克会享受突如其来的大雨，即使没有雨伞，因为他会和韦恩先生拉着手跑过街道，淋湿衣衫。他也喜欢在路口等待一个漫长的红灯，因为那样他就有时间和布鲁斯分享一个意外的亲吻，头顶就挂着彩虹。

他更喜欢亲手为他的爱人做一顿不需要魔法的美味早餐，当然那些锅子和胡椒有点不听话，还有一直缠着他不放的布鲁斯，他们最后会在满是面粉和糖浆的流理台面上吻在一起，他爱极了韦恩把奶油涂抹在他身上。

人类可能虚伪矛盾愚蠢，他们会说谎话，经常犯错还不会魔法，但卡尔爱这个世界，有阴雨有红灯，有让人发胖的玉米片和恐怖的佩里怀特，当然还有布鲁斯韦恩，他爱上这个糟糕世界的唯一理由。

克拉克被布鲁斯抱在怀里上下其手，为他的恶作剧付出小小代价，当他终于又笑又喘的擦去眼角的泪珠，韦恩已经停了手，静静的望着他。

蓝色的月亮，绿色的树林，金色的呼吸。

温柔的晚风透过窗帘钻进屋子里，带来花园里含羞草和小仓兰的香气，他们的合照被放在相框里摆在床头桌上，韦恩先生恋情曝光的新闻还在电视里滚动播出。新闻里说，对方是一位普通的报社记者，不普通的是他同为男性的身份。关于他们的罗曼史有很多版本，而从韦恩先生本人公布的照片看，他们的亲密度可见一斑。

这一切对于布鲁斯来说不可思议又理所当然，他走进了一个男巫的恐怖屋，并且爱上了他，一切就这么发生了，离奇又美好。

克拉克圈住韦恩的脖子，把他拉下来，他们低笑着陷入床褥中，嘴唇甜密的贴在一起。

巫师抬起头让布鲁斯亲吻自己的耳朵，然后悄悄的弯了弯嘴角。

花园里，小氪从修剪精致的灌木里窜出来，花丛里闪着微光的萤火虫如纷飞的花瓣呼啦一下起飞，像莹白的蜉蝣飘向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