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樱桃

【瑟莱】隔世之爱【短篇】

中世纪王朝君主瑟X考古学家莱,很早就想写的一篇,历史架空,勿考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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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我是历史长河中一颗微小的尘埃,我无法改变历史,却能改变命运……


1.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莱戈拉斯,明天它就会被送到博物馆了。”陶瑞尔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我们该走了,我在车里等你。”

莱戈拉斯点点头,不自觉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画,轻轻的叹了口气。他把手里的一个本子合起来,那上面是他刚刚写了一个开端的记录:【默克伍德王国,中世纪前期的鼎盛王朝,它的崛起奠定了后来君主立宪制王朝兴盛发展的基石,而作为第一任君主的伍德一世,瑟兰迪尔伍德有着传奇的一生,相传他是位骁勇善战的君王,为后来人类社会的经济及法律体系奠定了不可磨灭的基础。但在考古学的历史上,却嫌少留下关于他的遗迹,他终生未婚,毕生没有留下子嗣或者完整的自传,甚至没有一副完整的画像……】

莱戈拉斯再次抬起头看着这幅巨大的画,确切的说这是一幅残破的古画,属于默克伍德王国时代。早在五个月前,他们的考古小队在北部山区一片错综的密林中,发现了这个属于中世纪位于古多洛米蒂地区的遗迹,据推测,它可能是当时的一处小型皇家别院,经过时间的洗礼,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样子,他们在坍塌于地下的废墟中找到了一些属于那个时代的用品,并没有奢华的金银器具,倒是一副破败的画像成了考古队最重大的发现。

年轻的考古学家抬起手指轻轻碰触那幅画上皲裂的纹理,虽然它已经被做过了防腐处理,但依旧能从那些斑驳的色彩中看到无法还原的遗憾。这是一幅整身的人物画像,所用的画布及颜料都具有那个时代的显著特点。虽然画作已经腐败的相当严重,但是莱戈拉斯依旧能想象的到它应有的样子。

画中人保持了站立的姿态,他应该是名男性,身形高大挺拔,着华丽的传统礼服,象征君主的猩红披风和金银相交织的滚边,他一手握一把长剑,而另一只手则持一柄金色的权杖,那是他权利与力量的象征,而在他的披风外面散落着金色的长发,再向上,画像破败最为严重的部分在于人物的面部,让人无法识别他的样貌,唯独留下了一只还带着斑驳色彩的眼睛。

那双眼睛应该是蓝色的,莱戈拉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色彩,他注视着那只眼睛出神,眼尾浅浅的痕迹,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他一样。

没能保存下完整的画像是莱戈拉斯觉得最为遗憾的事,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他的工作就是发现遗迹,残破与不完整注定是他要面对的故事,但他就是很在意这个画中人。也许陶瑞尔说的对,他总是会对工作投入过多的感情,融入那些他发现的历史,仿佛就能置身其中。

远处村庄的教堂钟声遥遥传来,莱戈拉斯摇了摇头准备马上离开。他回过身去拿遮布,却被一阵疾风蒙住了眼睛,遗迹周围已经加筑了保护围墙和房顶,这里应该几乎密不透风。风卷起细沙,呼啸着吹过又很快平静,当莱戈拉斯再次回头睁开眼睛,手中的遮布掉在地上。

“上帝保佑!”


2.

金发的男人穿镶嵌了宝石的衬衫,带繁复的摺饰的外袍,他身材高大挺拔,金色长发垂于身后。他虽没有手持利剑和权杖,但那种迫人的气度已经说明了一切,还有那双眼睛,莱戈拉斯觉得自己不会猜错,剔透的蓝色,能照耀灵魂的深邃目光。

他就是瑟兰迪尔,画中的默克伍德君主。

“愿维拉保佑你,我的孩子。”高大的男子声音低沉,仿佛能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听到回音。

莱戈拉斯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这太邪门了,画里的人竟然成了真,他看了一眼男人身后如水波一般浮动这白色光纹的画像依旧在钟声中震颤。

“那个……”莱戈拉斯咽了口口水,他觉得自己得先说点什么,“请问您是瑟兰迪尔伍德吗?”

“你应该称呼我陛下,不过我赦免你的罪责。”瑟兰迪尔也开始环顾这个房间,似乎也发现了问题。

“我说莱戈拉斯!你怎么还不来,我……”陶瑞尔的声音出现在门口,然后在莱戈拉斯和瑟兰迪尔的目光同时投向她的时候,泼辣的红发女孩把手里的车钥匙掉在了地上。

“上帝保佑!”


3.

现在的情况有点诡异,可以说非常诡异。陶瑞尔在开车,不时的从后视镜里偷瞄后座的两个人。如果莱戈拉斯觉得是自己产生了幻觉,那么在加上陶瑞尔,他们应该不会同时疯掉了而出现了相同的幻觉。

瑟兰迪尔伍德,这位伟大的君主从千百年前的伍德王朝穿越到了现代,经由那副画像。他们知道这很荒唐,但从那位伟大王者的姿态和他拗口又复杂的语式来看,他们的确是在经历一场科幻电影般的剧情。

他们花了一些口舌来向这位面容俊朗的君王解释这一切,但瑟兰迪尔依旧皱起眉头不肯相信,不过他说他是被一副画像吸进来的,当他看到那副破败的画像,就不再说话。

“请你相信我。”莱戈拉斯当时是这样说的,他对着男人微笑,希望能够让他减少戒备。

“我们该下跪吗?”陶瑞尔在莱戈拉斯身后小声说。

“你觉得握手会不会好一点?”莱戈拉斯对着瑟兰迪尔尴尬的笑了笑。

最后他们没能握手,当然也没有下跪。又废了一些唇舌让瑟兰迪尔坐上他们的小汽车,天知道当这位伟大的皇帝看到那辆小甲壳虫的时候有多么惊恐。

看了一眼缩在狭窄座位里的瑟兰迪尔,莱戈拉斯竟然没忍住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瑟兰迪尔现在看起来完全没有威慑力,正无奈的转过头看他。

“我想我可能是历史上唯一看到你这个表情的人吧。”莱戈拉斯真诚的微笑。

国王的脸在漆黑夜色和路灯下交替着中忽明忽暗,他似乎也放下了戒备,“那么我赦免你的罪责。”


4.

他们最后决定回到莱戈拉斯位于老城区的小公寓,阁楼顶层的双层小公寓不大,但收留一个穿越时空的国王还是绰绰有余。

“你真的没问题吗?”陶瑞尔满脸都写着担心。

“没关系,保守这个秘密好吗陶瑞尔。”莱戈拉斯回头看了看站在客厅中央不知何去何从的瑟兰迪尔,“我会想办法让他尽快回到正确的地方,但在那之前,我们不能让人发现他。”

陶瑞尔再三保证她会保守秘密,然后离开了莱戈拉斯的小阁楼。

年轻的考古学家转过身,深呼吸走到了瑟兰迪尔身后,他正在对着桌子上那个有电子显示器的钟表仔细看。

“那个…… 我叫莱戈拉斯,这是我的家,你可以用楼上的客房,也可以用屋子里的所有东西,但是不要随便出门好吗,我会帮你找到回去的办法,但是在那之前你不能被人发现。”莱戈拉斯一口气说了很多,他其实在面对瑟兰迪尔时还是会有些紧张,他可是位国王,“也许你想我称呼您为陛下,但我觉得既然你来到了21世纪,就有必要按照我们这的习惯来。”

“愿维拉保佑你,孩子。”瑟兰迪尔不愧为一代君王,即使在这样的未知环境中,他依旧保持了良好的仪态,然后他伸出了手,“我允许你亲吻我的权戒……”

莱戈拉斯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叹了口气,一只手抓住了瑟兰迪尔戴了白宝石戒指的手,并与他紧紧交握,“我们这,表达友好的方式是握手。”

年轻人冲瑟兰迪尔眨眼睛,“如果你不介意先坐一会,把你那身重的要死的袍子脱下来,还有别把衣服上的宝石掉在我沙发下面好吗。对了!你肚子饿不饿,想吃点披萨吗?”


5.

瑟兰迪尔其实很无助,在他戎马的前半生即使面临腹背受敌的战役,他也从没有害怕过。但是现在他却为眼前的局面束手无策,他似乎是穿越了混乱的时空,来到了一个被称作未来的地方,这里有他无从掌控的一切,可以把人装进去的会动的盒子,高耸入云的房子,稀奇古怪的器具,人们不再穿长礼服或是佩戴长剑,也没有人向他下跪或者亲吻他的权戒。

但是有个年轻人帮助了他,他说他叫莱戈拉斯,他向他伸出手,他说那叫握手,是表示友好与信任的举动,他觉得莱戈拉斯很亲切,漂亮的脸蛋上有双善良的眼睛,那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假装的眼神,所以他毫无保留的信任了他。

就比如他现在穿着莱戈拉斯的睡衣坐在那个过于柔软的沙发里,看着莱戈拉斯在厨房里正打开一种叫做微波炉的铁盒子。

他抬起手臂看着短了一截的袖口,格子睡衣,不是他每晚都会穿上的那种精致长袍,就只是一种柔软布料的上衣和裤子。如果让加里安看到他现在的滑稽模样,一定会吓的合不拢嘴。

他们一起坐在一个小桌子边吃饭,莱戈拉斯不用炉火也能让食物变得温热,这看起来不可思议,却又似乎理所应当。莱戈拉斯的家里甚至没有两只一模一样的叉子。

他看着男孩只是用手抓起一块薄饼就狼吞虎咽的塞进嘴里,尴尬的把手停在半空。莱戈拉斯对他笑了笑,“真抱歉,我没准备那么多餐刀和叉子,明天我去给你买。”

对于餐桌礼仪习以为常的国王陛下,忽然觉得莱戈拉斯的这个吃相其实还挺可爱的。

睡在一张窄小又硬邦邦的床上让瑟兰迪尔觉得自己像一条躺在砧板上的鱼。“睡太软的床会对你的脊柱不好,这是到了上个世纪人们才发现的。”莱戈拉斯是这样说的。

国王陛下哼了一声,想吹掉窗边的烛台却没有找到。莱戈拉斯笑嘻嘻的帮他按灭了台灯,对他道了晚安才退出房间。那晚,瑟兰迪尔睡的很不错,即使没有熏香的蜡烛。


6.

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伟大君王似乎也淡定了许多。莱戈拉斯帮他买来了整套的餐具,虽然他买不起银酒杯和金勺子,但他起码能买一块刺绣了山茶花的桌布。他带瑟兰迪尔认识家里的每一样东西,在他看到瑟兰迪尔打开电视后那种惊恐的表情时笑的前仰后合。

他教他用遥控器换台,却又在电视忽然花白之后尴尬的吐吐舌头,“我忘记给电视续费了。”他给这位伟大的君王买来合身的衣服,复古款式的府绸衬衫,修身西裤,毛呢礼帽,还有一件几乎花掉他一个月工资那么贵的双排扣羊毛大衣。当然还有一件质地良好的真丝睡衣,虽然瑟兰迪尔穿着他的格子睡衣和毛绒拖鞋的样子实在很可爱。

那副画像已经被送到了国立博物馆,莱戈拉斯去过几次,但却没有发现那幅画的任何蹊跷,他不知道怎么才能送瑟兰迪尔回去,但他知道他必须回去。历史的洪流正在被悄然改变,在没有酿成更严重的后果之前,瑟兰迪尔必须回去。

从莱戈拉斯家阁楼的小阳台望出去,能看到老城区以外的那座本市最高的摩天大楼,它闪烁着明亮的霓虹,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莱戈拉斯第一次决定带瑟兰迪尔出门去的时候,足足嘱咐了他一个小时。男人没有不耐烦,而是姿态优雅的坐在沙发里。当他从咖啡机里倒出一杯香浓咖啡的时候,莱戈拉斯终于闭了嘴。这个人的学习和接受能力都是惊人的,说不定过两天他就能自己烤饼干了。

“所以究竟还有什么能难倒你?”莱戈拉斯轻轻笑。

“我还有许多东西想向你学习,莱戈拉斯。”男人真诚的望着他。


7.

这可能是瑟兰迪尔这一生中最传奇的经历,比他统一了北方的五个小国家还要传奇。车水马龙的街道,穿着奇怪装束的路人,商贩们不会被限制在特定的时间或区域内交易买卖,人们会在做任何事情时排起井然有序的队伍。

他擅长掌控一切,但此时他想任由自己随波逐流,就比如走在人流中,走在莱戈拉斯身边。他侧过头看莱戈拉斯,他正把一种叫做热狗的食物举到他眼前,贵族也可以在街上吃东西吗。

老城区的街道有历史的影子,这让瑟兰迪尔想起了骑士团的马队走过那些石板路时发出的声音。莱戈拉斯带他去博物馆,图书馆,天文馆或者是歌剧院,年轻人向他讲述更多更加辉煌而传奇的故事,向他展示一个更加多彩的世界。徜徉在时代的洪流和浩瀚的宇宙中,伟大的君主也不得不赞叹,他可能只是历史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

瑟兰迪尔把莱戈拉斯的名字写在纸上的姿态就像在签署一部闻名历史的和平协定。“在古凡雅语中,你的名字应该叫做绿叶。”国王这样对莱戈拉斯说,那种奇特又复杂的发音可能是资深的语言学家也无法复读的。

莱戈拉斯喜欢他的笔迹,也爱他握笔的姿势,他把一本厚重的典籍合上,“那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春天。”

“这可和你的人设不符。”

“什么是人设?”

“恩…… 你想看看最新的网络用语吗?”


8.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极度缩短,他们几乎用了每一分每一秒相处都还觉得不够似的。也许是他们需要彼此,也许是相互吸引。跨越千年世代的距离并没有阻隔他们,却把他们拉的更近。

莱戈拉斯的笔记本里,关于那个遥远王国的记录也慢慢多了起来,瑟兰迪尔给他讲一场决定性的战役,一件传世真品的来历,一件秘银护甲的制作工艺,甚至是一种王宫佳酿的味道。

“想看看在我们那最流行的舞蹈吗?”当瑟兰迪尔也会时而用几个时髦的现代用语,配上他低沉的发音也毫不违和。

高大的男人向莱戈拉斯伸出一只手,大衣里露出的腰封让他看起来就像是贝克特大街上最讲究的老派绅士。这里是国立美术馆的历史展厅,除了墙上挂着的那些历代王朝的君王画像和透过天窗折射下的松散光线,就只有他们。

年轻人像着了魔一般递上自己的手,他们的手心相贴,慢慢靠近,然后以更紧密的姿态靠在一起。莱戈拉斯不会跳舞,毕业典礼的舞会上他也没能跟舞伴跳完一支舞,但他觉得现在的他有如神助,他们前进或退步,举手或倾身,如镜般的大理石地面上被鞋子磕碰的那种清晰的摩擦声就像一场盛大舞会的乐曲。他们一直注视着彼此,仿佛这不是一间展厅,而是瑟兰迪尔盛大的舞会花园。

最后,莱戈拉斯还是不小心踩了国王陛下的皮鞋,他灵敏的运动神经好像没有拯救他糟糕的舞蹈天赋。他停下脚步抬着头对着他微笑,他觉得自己正置身一部唯美的画卷中,而他也成了这华丽殿堂中的一员。瑟兰迪尔没有放开他的手,而是用那只干燥温热的手更紧的握住了他的。

然后,瑟兰迪尔低下头轻轻吻了他的嘴角,温柔又郑重。

“这是什么皇家礼节吗。”莱戈拉斯觉得自己一定是脸红了,他低下头差点把鼻子撞上高个男人的胸膛。

“在我们那,与喜爱的人亲吻也有很悠久的历史。”国王的声音在空旷大厅里回荡,就像念诵一首诗篇。

瑟兰迪尔没有王后也没有心仪的贵族小姐,他冷硬的人格里仿佛缺失了柔软的一角,有人说他为作为一代王者却不曾真正享受权利。但在这短短的日子里,他觉得他真正体会到了温柔与爱意,虽然他和莱戈拉斯离的那么远,但他觉得他们的心正紧密的靠在一起,跨越了漫长的时空。

“那么你是在向我表白吗,国王陛下?”莱戈拉斯牵起嘴角,心中有甜蜜流淌。

“你等等。”瑟兰迪尔环视四周,并快步走到角落的立柜边,折下那上面的花瓶里一支红色的花朵。

当那支花被举到莱戈拉斯面前的时候,年轻的考古学家只想把这样一段话写在他的笔记本里,“啊,其实伍德王朝的国王是位极其浪漫的人,那些对于他冷硬残忍的评价都是不恰当的。”

莱戈拉斯接过花,拉起这位浪漫国王的手,“想去吃披萨吗?”

“如果这是约会,那么我愿意。”


9.

莱戈拉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坠入爱河,至少不会如此之快的爱上一个人,他是个孤儿,无亲无故,就像这个宇宙中的渺小尘埃,然而他却爱上了一个非常特别的人,一个他本不可能遇到的人。

命运正在悄然走过既定的轨迹,他相信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当瑟兰迪尔修好了莱戈拉斯的那只旧手表的时候,已经是国王来到现代世界的第50天。他们会像普通情侣那样约会,公园游乐园还有小酒馆。瑟兰迪尔差点向酒馆里滋事的醉鬼发起决斗的挑战,他们跑过潮湿的小巷子时牵着手,还不自觉的发出傻笑。

国王似乎已经良好的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他觉得他可能已经不太讨厌这个遥远的未来了,这都要感谢慷慨的主神把莱戈拉斯赐给了他。

莱戈拉斯善良纯粹,有一切造物主赐予人类的美德,他会把游乐场赢来的玩具分给孩子们,他会把食物分给拾荒的老人,瑟兰迪尔看着弯起温柔眉眼的莱戈拉斯有种被深深触动的感慨,原来阶级可以被打破,善良与真诚会得到丰厚的回报。

他们一起看示爱的男孩把蜡烛点燃在心仪女孩的楼下,然后更紧的拉住彼此的手。他们登上最高的摩天大厦从悬窗看脚下那些璀璨的灯火,就像俯瞰瑟兰迪尔的城邦。他们一起跌进柔软的沙发,触摸彼此的皮肤,亲吻对方的眼睛。

他们正从温柔与爱的角度看待这个世界的美好,也看清自己的心。


10.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莱戈拉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就被年长的男人搂得更紧。

他们现在正裹在一张毯子下坐在小阁楼的阳台上看远处如繁星般的城市之光,他们的手指搅在一起,小腿也缠在一起,隔绝了室外微凉空气的是彼此的爱与热情,这是种让人眩晕的幸福感。

“我愿意莱戈拉斯,我愿意……”睿智的国王此时也充满悸动,他甚至愿意为了这份悸动抛弃一切留在有莱戈拉斯的地方。

“嘿!”年轻人转过脸几乎把身体压在他身上,他打断他的话,因为他心中也有同样的不舍,“我们不能改变历史,你注定要成为伟大的君主,你是人类的骄傲,也是我的。”

莱戈拉斯投入爱人的怀抱,享受这宽大胸怀里有力的心跳声,他可能注定是个小人物,历史的洪流中更不可能有他的名字,但是他有幸拥有了一个这样特别的人的爱,他感到满足。

瑟兰迪尔轻轻梳理他的发丝,亲吻他轻颤的睫毛,“不莱戈拉斯,是你教会我很多,让我看到善良与谦诚,你是我真诚的朋友、老师、也是我的爱人。”

年轻人埋首于爱人的颈间不让他看到自己泛红的眼圈,他又听到他说,“每过五十七个太阳日我们就会敲响二十一响钟声,人们相信这是一个人心灵的轮回。我们信奉伟大的维拉之神,我曾经相信只有神的光芒才能指引我,但是我现在相信,能指引我的是你……”

莱戈拉斯从来都知道瑟兰迪尔如念诵诗歌般的华丽辞藻,但当他真正听到还是会脸红心跳,他把脸颊贴在男人的胸膛上,思绪却慢悠悠的飘远,“等等,你说五十七个太阳日!”莱戈拉斯忽然坐起身体,震惊的看着年长的男人。

“是的,我想那等同于你们的五十七个昼夜。”瑟兰迪尔疑惑的看着他。

“你等等!”莱戈拉斯挣脱了温暖的怀抱,跑进屋子里,踩着凳子去够书架最上面的一本书。

他把那本旧书拿下来放到桌子上,迫不及待的打开,急切的翻着书页。瑟兰迪尔也走进来,站在年轻人身边静静的看着他翻书。

西尔凡人曾信奉维拉之神,而在伍德时代前后曾有将近700年的时间里人们一直信奉此教。后来经过时间的变迁,西尔凡人逐渐融入各种教义,到了近代,那种信奉维拉的教义被渐渐同化和改进,新教义被重新命名为迈雅,一直保留至今,虽然教徒很少,但但他们始终保持了关于五十七个太阳日的习俗。

“那天你从画里走出来的时候,山下的教堂正传来二十一响钟声,而那正好是间迈雅教的教堂。”莱戈拉斯有些兴奋,说话都在轻轻发抖。“距离博物馆不远处也有间这样的教堂,而距离上一个敲钟日之后的五十七天,那里也会敲响钟声。”

“你是说,钟声是打开穿越之门的信号,而我只要赶在下一个敲钟日就能通过那幅画回到过去。”瑟兰迪尔平静的说。

“是的没错,如果我的推算没错……”

“那么下一个敲钟日是什么时候。”

莱戈拉斯看向墙上的日历牌,沉吟片刻转过头,他的蓝眼睛里倒影着城市之火宛若星空,他说,“就是今天……”


11.

“陶瑞尔,我们要赶去博物馆,我要见到那幅画,需要你的帮助。是的你不用来接我们,我们会想办法过去。”莱戈拉斯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我们快来不及了。”

莱戈拉斯挂了电话,左右张望了一下萧瑟的街道。地处老城区,这里的夜晚出租车很少,街道上湿漉漉的,没几个人,只有偶尔经过的巡逻骑警伴着清脆的马蹄声慢悠悠的走过。

瑟兰迪尔站在路边看起来没有一点紧迫感,只是平静的走过来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缠在年轻人的脖子上。

“我们得快点,钟声就要敲响了。”莱戈拉斯的语气急切。

男人看着他微微挑起嘴角,侧头看了看又转回头,眼中有种不可一世的神情,“想不想试试不一样的交通工具。”

莱戈拉斯呆愣的点点头,然后看着高大的男人向着骑警走过去。

“先生,您这是…… 嘿!快住手!”

巡警被一言不发的瑟兰迪尔一把拉下了马,竟然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莱戈拉斯睁大了眼睛,看着男人翻身上马,拨转马头来到他身边。

那人骑在高头骏马之上的样子英武非凡,让年轻人一时愣在那里。

英俊的君王微微低下身,向莱戈拉斯伸出了手,“您的骑士愿为您效劳……”

莱戈拉斯仰着头脸颊泛红,毫不迟疑的伸出手与其紧紧交握,然后他就被瑟兰迪尔拉起来顺势抱上了马背。

莱戈拉斯一把抓住了马鞍,稳稳落在瑟兰迪尔身前,他抿着嘴唇,“让我看看你的骑术如何?”

瑟兰迪尔只是轻轻哼笑了一声,就夹紧了马腹,勒紧缰绳让黑色马匹高高的抬起前肢,紧接着,马儿就如一支离弦的箭奔向了街道的尽头。

莱戈拉斯觉得自己的眼角可能溢出了泪水,也许是夜风吹疼了他的眼睛,因为这可比他骑机车还要酷。他们策马在高楼林立的城市中奔跑,却像飞驰在战火纷飞的年代。瑟兰迪尔把他拥在胸前,紧紧贴着他的背,他的气息就在耳畔,脸颊不时蹭上他的耳朵。

这是种奇妙的感觉,莱戈拉斯有那么一瞬间希望他们能永远这样跑下去,伴着月色和彼此的心跳,没有时间,也没有终点。

但他知道,他不能。


12.

陶瑞尔借用自己的职权把他们带进了博物馆的一间未开放的展厅时,洁白的月光正好从半圆的窗子里照进来。红发姑娘依旧担忧的看着他,最后还是退出了房间。

瑟兰迪尔此时刚刚从一个休息间里走出来,已经换上了他来时的长袍礼服。他们一同站在月光里,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模糊感。

“真希望你的猜测是错误的。”瑟兰迪尔的蓝眸闪耀,眼中充满隐忍的眷恋。

“看看你……”莱戈拉斯用手指轻轻抚触国王衣袍领口上繁复的花纹,就像在触摸一件艺术品,“你终究不属于这里。”

随着年轻人一声叹息,远方的钟声在午夜敲响,那悠远而缓慢的钟声就像惊起远古纠缠的历史,又像是铺陈在千年万世间的一道线,把他们连起来,现在又要把他们分开了,因为随着钟声,他们身旁的那副属于瑟兰迪尔的肖像画正在泛起银白色的涟漪,就和他来时一样。

国王拥抱了莱戈拉斯,倾尽所有力气一般的亲吻他,这是不得体的礼仪,但他有些急切,因为徐徐的风环绕着他们,催促着他离开的脚步。莱戈拉斯只是死死的回抱他,眼泪不住的流下来,刻骨铭心的离别,永远求而不得的爱。

“我的爱,我将离你远去,但我的心将永远与你同在……”瑟兰迪尔最后牵起莱戈拉斯的手,低下头在他手指上落下轻柔而虔诚的吻。

国王从不亲吻别人的手指,因为那是彻底的臣服与谦卑,但他愿为了他的此生挚爱献上虔诚而卑微的吻。

看着瑟兰迪尔的面容消失在那束柔光中,莱戈拉斯死死咬住了嘴唇,他怕他张开嘴就会说出挽留的话。他决绝的转过身一步步向门外走去,仿佛这样就能让他逃离离别的悲伤。

那个男人用坏了他的烤面包机还差点点了他的房子时的那种不以为意,他第一次用手而非精美餐具拿起披萨时的惊奇和懊恼,他穿白色衬衫拥抱自己时的那种温文尔雅,他说,“莱戈拉斯我也想为你点燃爱情的烛火。”时的深情款款……

一切的一切,都在莱戈拉斯脑海里不停旋转,那些都属于瑟兰迪尔,一位伟大卓越的君主,一位充满魅力的绅士,一个深爱着他的爱人。

当他终于走到了门口,陶瑞尔迎了上来,他向他身后探了探头,再看看失魂落魄的莱戈拉斯,“他真的回去了?莱戈拉斯,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一切都会过去的……”红发姑娘是莱戈拉斯最好的朋友,她知道他与瑟兰迪尔的事,他也为他们感到惋惜,但他的朋友总要向前看,她过去拉他的胳膊,“来吧伙计,要不我们去喝一杯……”

钟声依旧没有敲完,像一首永远也不会停止的爱的赞歌,它在莱戈拉斯的耳畔回响,就像拷问他心灵的重锤。

莱戈拉斯没有动,任由陶瑞尔拉着他的胳膊。

“你怎么……”陶瑞尔疑惑的看着莱戈拉斯。

年轻人抬起头,“不会过去……。”

陶瑞尔震惊了,他从没见过莱戈拉斯哭得这么伤心过,那是种心碎的表情,就好像他的灵魂已经被带走了。她看着莱戈拉斯的眼睛,渐渐的摇头,“不,莱戈拉斯,别是我想的那样,你不能……”

金发的青年似乎是终于笑了,他在泪水中微笑的嘴角有些凄然,有些脆弱,但眼神却变得格外坚定,“是的,恐怕是你想的那样。”

“不行!”陶瑞尔没有松开手,激动地几乎要哭出来,“你不属于那里,也许你会走进混乱的维度,你会永远迷失在错乱的时空里,你会……”

“我会被撕碎,变成一粒尘埃,或是永远消失在无尽的时空里,这世上将不会再有人记得我……”莱戈拉斯微微笑了笑,“但我的心属于他…… 这一次,我要走向他。”

陶瑞尔看着莱戈拉斯几近幸福的微笑与泪水,也不禁落下泪来。她知道她永远也说服不了他的朋友,更不用说,这一次他将走向他所渴望的幸福。

“祝你好运,臭小子!”陶瑞尔拥抱了莱戈拉斯,把祝福的泪水流在他脸边,“让我知道你去了哪里,或者过得好不好…… 我可真傻,我怎么可能知道。”

莱戈拉斯笑着给女孩擦眼泪,拥抱她。当他再转过身看向那副正在逐渐熄灭光芒的画像时,眼中已经有了无尽的希望。当最后一声钟声停止,那个有着金色长发的年轻人已经融进了画像不见了踪影,而那副画像也闪耀着白色的波光渐渐全部消失。

时光之河的流向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虽然卑微而渺小,但很多事都将随波逐流,在不为人知的过去,和无人知晓的未来……


尾声:

【默克伍德王国,中世纪鼎盛王朝,它的崛起奠定了后来君主立宪制王朝兴盛发展的基石,而作为第一任君主的伍德一世,瑟兰迪尔伍德有着传奇的一生,相传他是位骁勇善战的君王,为后来人类社会的经济及法律体系奠定了不可磨灭的基础。比如握手礼就始于这个年代。但在考古学的历史上,却嫌少留下关于他的遗迹,他终生未婚,毕生没有留下子嗣,却留下了一本较为完整的自传。

那上面记录了他一生中重要的大事件,其中一个名字的出现非常频繁,他没有记录他真实的姓名,却用了一个十分尊敬的代称,绿叶殿下。国王本人在文字间曾表示绿叶是他的朋友、知音和老师,是成就他成为伟大君王的重要人物,其亲密程度可见一斑。有其他史料记载伍德国王虽终生未娶但与一位同性男子相伴一生,直到终老,有人猜测那就是绿叶殿下,虽然这些都无从考证,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位绿叶殿下在伟大君主辉煌的一生中势必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

此次在坐落于古多洛米蒂的密林中发现的一座属于伍德时期的皇家别院,考古队在其中发现了一副保存较为完好的画像,据初步推测,他应该属于伍德一世,瑟兰迪尔伍德和……】

陶瑞尔停下手中的笔,觉得一阵恍惚,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幅极富考古价值的画像,忽然有种感动。那幅画已经有了相当严重的龟裂,色彩也几乎全部褪去,但却依旧显得栩栩如生。画上有两个人,站着的男子高大挺拔,穿着象征权利的礼服和猩红披风,他的一只手执权杖,这位显然就是伍德一世本人,但令人奇怪的是,他的另一只手却放在了身边另一名男子的肩膀上。这不符合当时帝王画像的惯例,显而易见,坐着的人不可能拥有比他更高的身份,但他却用了这种谦恭守护的姿势。

坐在瑟兰迪尔身边的是一位年轻的男子,他有同样的浅色长发,面容清秀英俊,他的坐姿较为随意,就像微微依靠在国王身边,他身上的礼服有象征贵族的暗纹,但按照贵族的传统他的衣着并不严谨,领口甚至解开了两颗扣子,他的领边处有一枚看起来极为精美的叶片状领针。他面带温润的微笑,一双眼睛饱含温柔,就像他在透过画像看着谁。

陶瑞尔眨了眨眼睛,感到自己的脸上竟然淌下了泪水,她抹掉脸上的泪,也许奇力说的没错,一些古老的历史真的能让人融入其中甚至感动到落泪。她把笔记本放进包里,又看了一眼那幅画,博物馆就要关门了,展厅里已经没有几个人,她也该离开了,明天她还得给国立大学历史系的学生讲解这幅画的历史。

在经过大门的时候她和一个男人擦肩而过还差点撞到肩膀,男人很有礼貌的向她致歉并很快转身离开,她甚至没有看清他的面容,只撇到一缕耀眼的浅金色。陶瑞尔忍不住回头看到那是两个男人,另一个身材更高大,他们肩并肩走过她身边没有再回头。

陶瑞尔愣了愣,忽然有种熟悉感,她觉得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们?随即又无奈的摇摇头,也许是最近的工作太忙了,自从她接触了伍德王朝的遗迹,就成了这方面狂热的专家学者,看了太多的古董遗迹,她也是时候放个假了。红发的考古学家又看了那两个人的背影一眼,转身走出展厅。

在她经过大门时忽然想起了记在她笔记本后面的一段话,那是在那副伍德一世与绿叶殿下的画像背后的画框上雕刻的一排小字,他们的专家组一直在试图解读这段话的含义,但一直没有头绪。在这一刻,她觉得她忽然明白了,那可能并非画师的标记而是来自画中人的赠语。

那段话这样写:“我是历史长河中一颗微小的尘埃,我无法改变历史,却能改变命运,你和我的命运。我跨越漫长的岁月,穿越无尽的时空,我不惜被时间抹杀,只因,我想要爱你……”


位于多洛米蒂一片绿荫之下的皇家别园里,此时正值宁静的夜晚,今晚国王已经在此下榻,二楼的主厅里闪烁着昏黄的灯火。侍女和卫队早已休息,因为国王每次来这里总是有绿叶殿下陪伴,很少需要仆人侍奉。

说起绿叶殿下,见过他的人都会投以最大的赞美之词,他温润谦和,说话的语式特别又时髦。国王陛下更是对他十分尊敬,威严的帝王在绿叶殿下面前总是非常温柔。每次他们一起来到多洛米蒂,国王每晚都会在花园里点燃无数红色的烛火,而且国王陛下会亲力亲为不辞辛劳。侍从们都说那或许是他们的王在向上神祈福的仪式。

一声声遥远而缓慢的钟声伴着夜色而来,花园里的烛光正轻柔摇曳,如天空中指引方向的星辰。那是爱情的烛火和一首跨越千年的歌谣……

End.


最后陶瑞尔碰到的两个人可以理解为瑟莱又经由新画像的通道穿越回来看她了。设定为陶子不再记得莱戈拉斯,是想表达叶子虽然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洪流中,甚至抹去了本来的姓名,但他成为了更伟大的人并成就了一位伟大的君主和一段伟大的历史。更重要的是他过得很好,是瑟珍重的爱人。穿越文永远不要讲逻辑和科学性,全为剧情服务,勿考据。感谢阅读,大家春节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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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超/瑟莱/盾冬!不逆!!
冲呀,ID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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