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樱桃

Summary：我在想念号上遇到了一个人，他叫布鲁斯韦恩，我想我喜欢他……

故事线在钢躯之后，依旧是蝙超的偶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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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

“抱歉！”

克拉克蜷缩着双腿抬起头，他对面空座位的乘客似乎是已经到了，此时正挤进来，正好碰到了他的膝盖。他没有在意，继续低下头在他膝头的小本子上写字，而当汽笛声响起的时候，他又不得不再次抬起头。

“实在抱歉。”他对面的乘客是个身材异常高大的男人，此时正窘迫的坐在这趟老式火车的木座位上，一双无处安放的长腿也正蜷缩着，而且不得不和他自己的膝盖紧紧的抵在一起。

“没有关系……”克拉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尽量缩了缩小腿。

对面的男人有些烦躁的站起来，却忘了这座老式车厢的高度，咚的一声撞到了木头顶梁，男人捂着头哀嚎一声不得不坐回了座位，然后他们的膝盖又不得不以更紧密的方式挨在一起。

克拉克不自觉的笑出了声，抿着嘴唇不至于让自己太失礼。

“该死……”男人弓着背坐下，才发现自己刚刚是多么失态，“抱歉，我不是说你，我是说这里实在是太小了，抱歉，真的很抱歉……”

“我猜你一定是位绅士，不然不会在十秒钟之内，说了那么多抱歉。”克拉克满面带笑。

“真的非常……”男人抬起头恢复了自如的神态，又在想说出更多抱歉之前住了口，尴尬的停在那里。

克拉克终于有机会认真的看着他，对面这个英俊高大的男人穿考究的黑色大衣，鬓发和胡须都修剪的极为整齐，深邃的目光和硬朗的脸型让他看起来气度不凡。

男人有些窘迫的抬起右手，虽然这种初次见面的状况有点尴尬，但是总要说点什么，“布鲁斯韦恩，幸会。”

克拉克抿着嘴唇递上自己的手，握上那只宽大的手掌，“克拉克肯特，荣幸之至。”

“我猜你是美国人？”见对方没有松开手的意思，克拉克不得不继续开口。

“希望不是我的哥谭口音泄露了我的家乡。”布鲁斯不自觉露出微笑。

“我来自堪萨斯，真是巧。”克拉克又握紧了那只手。

布鲁斯这才想起来对于礼貌的握手礼，他们握手的时间有些长了，他急忙松开手，礼貌的点头。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对面这个叫克拉克的年轻男人有种让他眼前一亮的感觉，可能是在这个欧洲的边陲小国遇到了同一国籍的游客让人亲切，又或者是那双蓝眼睛在午后的阳光下格外清澈，所以他才会握着那只有些小的手掌忘了松开。

克拉克的嘴角一直微微翘着，他们的膝盖轻轻的抵在一起。车门在这时被关上，车厢晃动了一下，外面有列车员吹响了哨子。

布鲁斯把目光转向窗外，又偷偷的转过眼珠去看克拉克，然后正对上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你知道这趟列车叫什么吗，布鲁斯。”他应该称呼他韦恩先生，但是克拉克喜欢布鲁斯这个名字。

韦恩先生坐直了身体，郑重的摇了摇头。

“想念号。”

 

2.

如果问布鲁斯韦恩这一生最难忘的时刻有哪些，那么他一定会说，那个坐在老旧列车里，沐浴在午后阳光中，抿着嘴唇对他说出“想念号”的克拉克，是他一生都难以忘怀的时刻。

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美国男人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他面前，突兀又理所应当，他穿格子衬衫和花呢大衣，看起来有些厚重的黑框眼镜架在他挺翘的鼻梁上，俊俏的脸颊光洁明亮没有胡茬，圆润的下巴藏在脖子上的一条黑色毛线围巾里，有种毛茸茸的可爱。

“这是我母亲亲手织的，很柔软。”克拉克绷紧了嘴唇，意识到自己和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说这些话似乎有些不合适。

“我也觉得它很柔软。”布鲁斯歪了歪头表示赞同。

他们在这趟游览列车开出二十五钟后就互相熟络起来，噢这已经足够了久了，想念号都已经穿越了十二条隧道，七座木桥，而这列列车里充斥着至少八种国家和地区的语言，而他和克拉克算得上是最为亲近的“陌生人”。

在短暂的交谈中，布鲁斯知道克拉克是受母亲的委托到这个欧洲小国来拜访一位远房的亲戚，然后这位远房亲戚向他推荐了这条游览的路线。一条二战时期修建的，当时几乎拯救了一个国家的山地铁路线，如今保留下来成为游览与运输兼顾的观光线路。

“你是记者吗？”布鲁斯指了指克拉克手里的小本子和胸前挂着的一架小型相机。

“不，确切的说我还没有想好要做什么……”克拉克眨了眨眼睛。

“我能理解，茫然期什么的。”韦恩先生展现自信的笑容。

当然，克拉克保留了一部分真相，在与佐德的战役后，地球和这个世界都需要用一段很长的时间来修整，包括他自己也是。虽然他已经成为了超人，但是他依旧会在每个午夜梦回间看到那些燃烧的大楼和如深渊般的宇宙，他依旧无法找到真正的归属感，因为他的钢铁之躯下是一颗柔软而敏感的心，他的人生还充满茫然与未知，但他甚至无法找个心理医生来倾诉这一切。

玛莎打发他去拜访一位远在他乡的亲戚，他知道妈妈是想让他出来散散心。

“那你呢，你为什么来这儿？”交织的树影在克拉克脸上留下忽明忽暗的光影，这让布鲁斯有种恍惚感。

“我，就是随便散散心。”布鲁斯强迫自己错开目光，又不能控制的把目光粘回克拉克好看的脸，“你真的不知道布鲁斯韦恩？”

小镇男孩真诚的微笑，“我应该知道吗？”

“不，我是说，这样很好。”

当然，韦恩先生也隐瞒了一些事实，比如他重整了韦恩企业被损毁的大厦并在意识到超人的威胁后几乎焦虑的夜不能寐。世界暂时处于平静反而令他更加坐立不安。阿尔弗雷德为他订购了飞往这个小国家的机票然后塞给他一张地图。

“您不能总和犯罪分子过夜生活，老爷，去散散心吧，您的生活太紧张了。暂时把哥谭交给我几天，还有别忘了我交代您的事。”阿福当时就这么把他赶出了家门。

“那个，你知道鸽子站什么时候到吗？”布鲁斯显然是没有做好旅游攻略，而且他也没有领取站台上的乘车手册。

克拉克倒是一副地道的游客面孔，认真的拿起小本子翻看，“还有一站我们就会到达鸽子站，那里海拔超过八百米，有美丽的风光，最重要的是，那里有块神奇的石头，爱情石，据说亲手摸过它的人都会得到永志不渝的爱情……噢布鲁斯，别告诉我你是为那个来的。”

看着笑的连身体都在前仰后合的克拉克，布鲁斯瞥了瞥嘴角，“你知道，老人家总是有些迷信，我是说我的父母已经不在了，阿尔弗雷德是最关心我的长辈，你知道我们总是不能拒绝长辈的一些请求。”

“我很抱歉布鲁斯……”克拉克深邃的蓝眼睛忽然就溢满了悲伤与惋惜。 

这让布鲁斯有些不知所措，他觉得今天自己的话有些多，他和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说了太多属于自己的隐私，他本不擅长倾诉，却对着这个漂亮的男人说个没完。

列车摇晃着猛地减慢了速度，他们的双腿更紧密的挨在一起，克拉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抿着嘴唇笑。哨子的声音响起，粗糙的车门被拉开。

列车员在门外喊，“鸽子站到了~~”

 

3.

想念号将在鸽子站停靠十五分钟，这里有一个可以俯瞰整个山谷的观景台，游客三三两两的下车去观景拍照，克拉克正低头在小本子上写着什么。

布鲁斯想起身离开座位，又在回头看到克拉克后坐了回来，“那个，你不下车吗？”

克拉克抬头看他，眼中带着探寻的目光，他心里有点好笑，这个男人看起来就像在跟他说：你不来吗，我要下车去看看，你也一起来好不好。

“你想我和你一起游览吗？”克拉克决定明知故问。

布鲁斯诚恳的伸出一只手，“来吧，台阶有些高，你可能需要搭把手。”

站在开阔的观景台上眺望整个山谷是件令人心旷神怡的事情，虽然超人和蝙蝠侠都站在过更高的地方俯瞰城市甚至地球，但是这个为秋季披上了色彩斑斓外衣的美丽山谷，的确令人流连忘返。

克拉克时而举起相机拍下一张风景照，兴奋的脸蛋微微泛着红晕。有情侣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头旁边拍照，光亮的石块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它还有个名字，叫’奇迹’。”克拉克忽然在布鲁斯耳边说话，这让韦恩先生更加感到难为情，“爱情本就是个奇迹……能借我你的手机用用吗布鲁斯。”

布鲁斯乖乖的掏出手机交给克拉克。

“对，就站在那里，你得笑一笑……”克拉克滑开布鲁斯手机上的照相功能，对准了满脸别扭的韦恩先生，“噢来吧布鲁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总该给关心你的长辈发张照片。”

在布鲁斯身后的是熙攘的人群，金色和红色交织的树叶，这将会是一张构图和取景都很成功的照片，尤其是照片的主角是位英俊的魅力男士。克拉克连续拍摄了三张，如果抛开布鲁斯的表情依旧带着尴尬的笑容，那么每一张都堪称完美。

不过，正当克拉克准备放下手机之时，却被人叫住。

这是位四十多岁的女士，游客打扮，有很重的口音，而且她看起来有张十分热情的脸孔。她微笑着说，“为什么不到你的男朋友那去，一起拍一张呢，‘奇迹’不是总能遇到……”

女士说完还冲他眨眼睛，克拉克在意识到这位热情的女士的意有所指之后就忽的一下红了脸，“那个，我想您可能误会了，我是说，我们不是……”

“噢来吧克拉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站在“奇迹”旁边的布鲁斯韦恩用爽朗的嗓音为克拉克“解围”，他冲着克拉克伸出手，眉宇中带着幸灾乐祸的微笑。

克拉克不得不在女士的殷切目光下递上手机，并顶着火热的脸走到布鲁斯身边，他觉得自己的热视线就要被动开启了。

“你得笑一笑亲爱的，看镜头。”布鲁斯一只手臂自然地搭上克拉克的肩膀，紧紧搂住，他们的身高意外的合适，在镜头里看起来就是异常般配的一对。

克拉克知道布鲁斯是故意的，他承认刚刚的确有在调侃布鲁斯的意味，谁知道转眼就得到了报应，他羞怯的微笑，身体不得不和身边的男人紧紧的靠在一起。如果他此时看到了布鲁斯脸上可以称之为得意的灿烂笑容，一定会打他一拳。

“你们可真是般配的一对，祝你们幸福。”交还手机的时候，那位女士发出阵阵赞叹与祝福，克拉克红着脸不说话，而布鲁斯则很有风度的道谢。 

看着克拉克气鼓鼓的转身返回列车，布鲁斯竟然有种不可名状的幸福感，他本该独自完成的旅行出现了意外偏差，一个陌生人成了他在这列想念号上意外的旅伴，这很好。他加快了脚步追赶克拉克，甚至毫无风度的对他大声喊，“喂克拉克，你好像忘了什么东西，那是我的手机……” 

而几乎恼羞成怒的小镇男孩看着自己手里握着的手机，不禁低头微笑。

 

4.

想念号将在通过鸽子站后绕过山脊返回起始站点，回程的列车依旧颠簸而充满最原始的噪音，太阳又倾斜了一些，暖黄色的阳光折射玻璃窗形成最美的光线。克拉克没再提刚刚那个令他难为情的玩笑，他变得安静了许多，时而在本子上写字，时而对着窗外发呆，他和布鲁斯的膝盖依旧靠在一起，隔着布料传递着微微的热度。

布鲁斯不去打扰这份平静，只是他没再掩饰自己看向克拉克的目光，他从被风吹的来回摇晃的那捋小卷毛上移开目光，低下头看刚刚拍的照片。

老式列车又穿越一个隧道后，他给阿福发去了一张他的单人照，他的老管家让他务必登上这趟列车去往鸽子站，触摸爱情石，他当时觉得这位睿智的老人一定是老糊涂了，现在却微笑着给他发去留念照片。

信息很快得到了回应，“照片拍的不错，不过，比起这张照片，我更好奇那个为您拍照的人……”

布鲁斯韦恩微笑着收起了手机，他的阿福依旧充满敏锐的关注点。再看看对面的克拉克，布鲁斯觉得心情也如这趟奔驰的列车一样欢畅，那些穿梭在群山和林地间的轨道仿佛成了划开他孤独心灵的曲线。

 

5.

个把小时的游览线路不算长，但足够让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当他们抵达终点站时已经到了斜阳将尽的时刻。游客们即将各奔东西，而在小车站上，布鲁斯依旧默默的跟在克拉克身后。

“不知道今晚你是不是要留宿在这个镇上……”布鲁斯决定小小的撒个谎，他原本的打算是搭乘夜班飞机离开这里，这里偏僻无趣，连像样的星级酒店也没有，但他现在改变主意了，“我没有预定到房间。”

看着只提着一个简单旅行袋的布鲁斯，克拉克似乎是很高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克拉克在山脚下的镇上短租了一间小屋，这是间当地传统的木筋屋，小卧室小客厅，厨房餐厅一应俱全，经济实惠又更加私密。

但是它实在是太小了。

卧室里有一张双人床，没有客房或书房，客厅的双人沙发恐怕不能同时放下布鲁斯的头和脚。韦恩先生站在小客厅里为如何尽快成为克拉克的沙发客而快速思考着。而克拉克也在为这位无家可归的朋友忧心。

“有了！”克拉克眼前一亮。

布鲁斯看着克拉克返回了卧室，然后在一阵响动之后他也走到了门口。

小镇男孩的声音愉快，“如果你不介意和别人共处一室，那么现在你有个床位了。” 

原来先前那张双人床是由两张窄小的单人床拼凑的，现在被克拉克分开，俨然变成了一个标准间。

哇哦，布鲁斯在心中无声赞叹，脸上却保持了克制的微笑，“我当然不介意，谢谢你愿意收留我，我会出一半房租的，不，请务必全部由我来承担……”

“好了布鲁斯，房租我已经提前支付了。”克拉克笑着打开了小衣柜的门，从里面拿出一套新的寝具，“或许你可以帮我来铺床单。”

 

这可能有些超过了，布鲁斯很少会和人睡在一间屋子里，毕竟他有间一百平方的卧室，而且他早已习惯孤独。但现在他即将和一个刚刚认识的人睡在一间房间里，还离得如此近。他们一起铺了床单，一起出门吃了晚餐，在晚间十分回到小屋，燃起客厅里的小壁炉。虽然这里设备简陋陈旧，但淡淡的松木香味和温馨的火光让他觉得这是个可以被称之为家的地方。

韦恩先生成功跻身克拉克的小卧室，这让他们都有了些许的归属感。不过，在他们同睡的第一个夜晚还是出现了些许偏差，因为床铺实在太窄，而韦恩先生睡惯了宽阔的大床，所以在这个难得熟睡的午夜时分，布鲁斯韦恩非常丢脸的从床上掉了下来。

“天呐，你没事吧布鲁斯。”克拉克打开台灯，带上眼镜，眉宇间都是疲倦的睡意。再看布鲁斯，睡衣皱巴巴的卷在肚子上，正一脸困惑的从地上坐起来，他的腰有点疼，可能还磕到了头。他从一岁之后就再也没从床上掉下来过了，这个人可是丢大了。

在意识到克拉克忽然没了声音，而是低着头，因为要忍住笑声而双肩微颤的时候，最伟大的哥谭首富觉得他努力在克拉克面前构建的优雅形象恐怕已经一秒坍塌了。

“或许我们该给你铺上几个软垫？”克拉克笑的眼角泛红，细长的眼尾有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的笑纹。

布鲁斯清了清嗓子，从地板上爬起来，他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是一股怨气油然而生，可能是离开了哥谭让他精神松弛，从而由心底丛生了许多小情绪，他用膝盖抵住床沿的一侧，稍稍用力，旧木床与地板摩擦发出了极为刺耳的声音。

两张床又并拢在了一起，布鲁斯甚至又用了些力保证它们贴的够紧密，连床单也死死的压在一起。

“这样就好了。”韦恩先生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不敢抬头看克拉克，怕他提出反对意见，于是他迅速的转身爬上床，背对着克拉克躺下，用毯子把自己裹起来。

克拉克看着布鲁斯一连串的动作，出乎他的意料，幼稚又可爱，他闷闷的笑意含在喉咙里，调整了姿势，把更多的位置让给身边的布鲁斯。

韦恩先生闭着眼睛，感觉自己的背刚刚似乎是碰到了克拉克，他觉得自己像是正在陷入柔软沙坑的小动物，放弃挣扎，他也不想抵抗。

然后他感到身后一阵起伏，随后是一声黏腻的嗓音，“晚安布鲁斯。”

 

6.

和一个同性同床共枕没什么大不了，他的学生时代同样有和男孩子们一起露营的经历。但是任何同性都不会像克拉克这样让他在意。所以直到阳光透过白色窗帘照在他脸上他才艰难的从混沌的浅眠中醒来。

他占据了大半个床，甚至还卷走了属于克拉克的那张毯子，不过瞬间清醒后他意识到克拉克已经不在卧室了。

走出卧室的时候，他就听到了那间开放式的小厨房里的响声，水管和锅子的声音让他抬了抬眉毛。

“早，睡得还好吗。”克拉克的声音先于烤香肠的味道击溃了韦恩先生的起床气。

克拉克还穿着睡衣，眼镜端正的挂在鼻梁上，他头发有些蓬乱，整个人放松且松散。他正抬起头对自己微笑，手里正把一个漂亮的煎蛋盛到盘子里。太棒了，是两个盘子，布鲁斯知道自己不自觉的翘了翘嘴角。

韦恩先生没有对克拉克为他准备的早餐发表过于客套的言论，他觉得那就太疏远了，只是他为克拉克拉开小餐桌的椅子和为他添加咖啡的动作都过于殷勤了一些。

屋子里还残留着小壁炉的热度，阳光已经轻缓的铺满了整间小屋。布鲁斯坐下来享用一份简单却让他无比愉悦的早餐，却发现因为小餐桌的尺寸，他和克拉克的膝盖又不得不轻靠在了一起。

克拉克低着头抿着嘴唇切盘子里的香肠，膝盖却没有躲开。布鲁斯觉得，这是他经历过的最美好的清晨。

 

7.

作为观光客游览一个不慎发达的小城镇是布鲁斯从没想过的，毕竟他去过世界上许多地方，他相信无论多么壮美的景观都不会再让他惊叹。但是既然认准了成为克拉克的旅伴，那么他当然会选择与他形影不离。

红顶的木筋屋，开满窗台的绣球花，破损的石板路，小教堂和老酒馆，这里的一切看起来凝重久远，安静的几乎像是要停滞不前。克拉克说他以前没来过这样的地方，这种能让人安静下来的地方。布鲁斯表示赞同，无论这个地方的景色是否美不胜收，能与克拉克同行，让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像午后池塘里冒出的气泡。

克拉克有时会要来布鲁斯的手机为他拍照张留念，并催促他发给那远在他乡的老管家。布鲁斯倒也没有拒绝，因为他乐于猜测阿尔弗雷德在看到这些照片后对拍摄这些照片的人越来越多的疑惑和好奇。

他们聊了很多，布鲁斯不知道自己其实可以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不过那其中没有一个话题是关于韦恩总裁或者蝙蝠侠，那可能是关于垂钓或者超新星爆炸。而克拉克也忽然有了种认同感，他不用费心解释自己究竟是不是近视，就只是谈论一种树木。

“这是种很特殊的针叶杉，细长高耸，即使枯萎也不会倒下，因为它们分部的非常密集，有些几乎是连根长在一起。”克拉克把他小本子上的记录解释给布鲁斯听。

后来的蝙蝠侠一直坚称这是超人对他的第一次关于凝聚力的宣讲，这非常不一般，又格外令人印象深刻，因为那些遍布山野的针叶杉茁壮而充满力量，像一道天然的屏障，那是种能够感动人也能够激励人的景致，就像克拉克最初带给他的悸动一样。

 

8.

布鲁斯乐于和克拉克在一起，但是可能不包括在一个微凉的午后坐在小广场上撸猫。他们是误入这个老城的小广场的，这里群聚着一些无家可归的猫咪，城里人会定时投喂食物，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人们口中的猫咪广场。

也许是克拉克特别喜爱这种毛茸茸的生物，也许是这些可爱的动物极力想要挽留同样可爱的克拉克，于是他们在长椅上坐了一个小时，克拉克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给那些小家伙喂食，把清水倒在手心里让它们舔过，而那些猫咪就这么一大群喵来喵去的围在克拉克脚边，还有大胆者跳上他的膝头。

韦恩先生有点不大乐意，因为猫咪们意外占据了他和克拉克独处的宝贵时光，也因为克拉克对那些猫展现了过于温柔的神情，以至于有路人为了这个过于温馨的画面驻足。 

“抱歉布鲁斯，我是不是占用太多时间了。”

“不，没关系，只是，我只是有些冷。”蝙蝠侠健硕的肌肉当然也会在深秋的冷风里颤抖。

布鲁斯佯装吸了吸鼻子，动用他聪明的脑袋瓜想着如何把克拉克从一群猫的魔爪下解救出来。然而下一秒，他就被克拉克的举动惊的差点忘了呼吸。

那是字面上的意思，那条温暖的还带着体温的围巾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被围到了布鲁斯的脖颈上，克拉克的动作很认真，他帮他仔细缠好，搭上整齐的结，再整理好他的大衣领子。

“真抱歉，这样会不会好一点。”克拉克诚恳的微笑。

而那条带着淡淡橙花味道的围巾就这么温暖了布鲁斯并不太冷的身体，他有点呼吸困难也有点燥热难耐，他甚至抱起一只黑白条纹的猫夸它可爱，连踩在他高级西裤上的小脚印也看起来可爱极了。天呐，克拉克比它们要可爱一万倍。

克拉克是故意这么做的，他有点无法忍受布鲁斯灼热的目光，他总是在这种目光下心跳加快，即使钢铁之躯也无法抵抗，他想与他更亲近，他想沾染这个男人的气息。

“这样你会不会觉得冷。”布鲁斯完全没有把围巾还给克拉克的打算。

“其实，其实我不太怕冷。”克拉克笑的露出饱满可爱的苹果肌。

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让人懊恼，布鲁斯本打算趁机包裹对方的手掌或者干脆来一个热情似火的拥抱。不过已经先他一步迈开步子的克拉克脸上泛着不易察觉的红光，而如果韦恩先生真的有机会在这一刻握住克拉克的手就会知道，那双手心正热乎乎的冒着汗。

 

9.

人的情感就是这么玄妙的东西，布鲁斯早就过了情窦初开的年纪，而克拉克也不是不懂爱的毛头小子，但那种集聚在胸口的饱涨感是他们从未体会的。

短暂的旅程充满甜蜜，从陌生人到很不错的朋友，自然而喜悦。他们一同游览，徒步登山，在街边咖啡馆闲聊，为了谁挑选的明信片更好看而争执不休。他们步入一座传世的修道院而不自知，在一家名为菩提树下的小书店耗上一整个下午。他们品尝美味的炖菜，描述母亲的苹果派和年少时伦敦游学的见闻。克拉克负责早餐，而韦恩先生则需要到假日集市寻找一种味道奇特的香料……他们同吃同住，形影不离，就好像这些理所应当。

 

木屋里没有提供任何电子娱乐设施，包括电视机和音响，这不符合布鲁斯的享受理论，但他现在喜欢这样，因为这样他就能和克拉克在夜幕降临后在屋外的小花园里坐一会。克拉克喜欢眺望星空，就好像他能看到亿万光年外的某颗小行星似的。

“你在看什么？”布鲁斯这样问过他。

克拉克没有回答他，就只是对他笑笑，是啊，他希望有一天他能告诉一个人，他能看到浩瀚星空中那些璀璨的星球，他在眺望他曾经的家园。

那晚，克拉克做了个梦，梦到他曾经的家园，他深埋于心间的那些遗憾和悲伤。在梦中，那些他作为这个宇宙中最孤独的人理应面对的恐惧全面爆发。他从那个并不恐怖但足够让他悲伤的梦里惊醒，却对上了布鲁斯关切的眼睛。

也许是这些天过于放松的状态让克拉克的意志力变得脆弱不堪，他不确定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这也许是无可挽回甚至是致命的，但他现在呼吸急促，身体颤抖，看起来茫然无措。他需要一些东西，一道关切的目光，一句宽慰的问候，或是一个紧实的拥抱。

然后他得到了，布鲁斯几乎是在克拉克惊醒的那一刻就拥抱住了他，一切克制都是徒劳，他在听到克拉克小声哭泣时醒过来，他知道那双饱含温柔的蓝眼睛里藏着很多东西，他知道克拉克不会告诉他，这更加令他感到心疼。

布鲁斯的怀抱炙热而充满安全感。克拉克回抱了他，并有点不计后果的加上了一些力度。

“没事了克拉克，没事了。”布鲁斯不会安慰人，但当他拥紧这个身体，就会不自觉地充满爱惜，他说着毫无意义的话安慰他，低头吻他的发旋。

“很多事我不知道我做的是否正确……”克拉克依偎在布鲁斯怀里，他展现脆弱，却不再觉得难堪，“我失去了亲生父母又失去了养父，虽然我决定不再迷茫，但我不确定我还会不会失去更多，我只是有些害怕，我总是孤身一人……”

克拉克有点语无伦次，他知道他不该向布鲁斯说这些，这太冒险了，他不能把自己的秘密哪怕一丁点的泄露出去，但是现在他的脸上只有泪痕，而身边只有布鲁斯韦恩，他正在他的怀抱里，他信任他，需要他。

布鲁斯婆娑他渐渐放松下来的肩膀，不停亲吻他的额头，从这个角度他能看到克拉克线条优美的下颚和纤长的睫毛，不软弱却温驯。“可能只是巧合，但我也时常有这种感觉。”布鲁斯的声音沙哑低沉，有种让人昏昏欲睡的踏实感，“也许你会觉得我的故事无趣，但我会说给你听的……”

他在他怀里轻笑，听年长的男人讲述一个或真或假的故事，那些细节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感同身受。

克拉克进入舒适睡眠的那一刻感受到了嘴唇上轻柔的碰触，他听到布鲁斯在他耳边温柔的细语，像是语重心长的宽慰又像是他在对自己的自言自语。

他听到他说，“永远不要怯步克拉克，永远不要停下脚步……”

 

10.

坐在晨间的小客厅里，布鲁斯的心情很复杂。早晨当布鲁斯醒来，屋子里已经没有了克拉克的影子，虽然他的气息还在，但是属于那个年轻男人的一切物品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无从得知克拉克怎么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悄然离去，但是他知道也许他是有意避开了他。

小餐桌上有一张叠起来的信纸，克拉克至少还留了封信给他。

【这是次不可思议的旅行，那全是你的功劳，谢谢你布鲁斯。还记得你问我为什么总要把东西写在本子上吗，那是因为我想记住那一刻，那一刻的想念号，那一刻的拥抱，那一刻的布鲁斯韦恩和克拉克肯特，都是我最喜欢的样子……小屋可以住到你离开为止，我会听取你的意见，还有替我向阿尔弗雷德先生问好……  ——想念你的克拉克】

 

这是段暧昧不明的临别赠言，充满离别的忧伤和看似淡薄的情谊，布鲁斯不确定克拉克是否介意昨晚那个吻，他当时的确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虽然他曾想象过的激情夜晚并没有发生，但晚风摇荡繁星的恬静让他沉沦其中，也许这就是克拉克对他而言的特别之处。

信纸边整齐叠放着那条柔软的毛线围巾，布鲁斯舒展开眉头，眼中流露出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他掏出手机，有片刻的迟疑，这才想起来他甚至没有和克拉克交换私人号码。

不过，那都不重要……

韦恩先生翻看相册，将他与克拉克的那张合影看了又看，然后选取并发送给了阿福。

那都不重要，反正，我总会找到你。

小屋外秋风摇曳，我已经深深把你想念……

 

 

尾声：

 

汽笛长鸣，想念号再次穿越一条长长的隧道，午后的阳光切割斑驳的树影，在木头车厢上打上时光的印记，时间仿佛就停在了这一刻。 

布鲁斯坐在狭窄的木头座位上，他微微弓着背缩着长腿，但是依旧不可避免的与对面的人膝盖相抵。克拉克坐在他对面，他线条优美的下巴，阳光下微微泛红的脸颊，轻颤睫毛的剪影，还有那双能照耀灵魂的蓝眼睛。克拉克用小指悄悄缠上他的手指，马上被布鲁斯紧紧抓住。 

韦恩怕这是一场梦，如他曾经做过无数次的那些梦一样，光影下如梦似幻的克拉克，耳边永远不会停止的列车声。但是这一刻，克拉克捏紧了他的手掌，微微收紧的疼痛，真实存在的幸福。

那是他与克拉克初次见面之后，布鲁斯回到哥谭后不久就开始寻找克拉克，他没有因为热情的减退而忘记克拉克，反而与日俱增的更加想念他。但还没等他找到克拉克，他就先一步发现了超人的秘密。这个被他称之为地球威胁的氪星人出现在他面前，神秘的面纱一步步被揭开，那么在他找到超人的那一刻，他也一并找到了克拉克肯特。 

布鲁斯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件好事，他的假想敌竟然就是他在想念号上一见倾心的人，而且克拉克真的成为了一名记者。当误解消除，蝙蝠侠和超人坦然相见，他们终于能坦诚的说出那些故事，一些更加复杂的情愫浮现在他们心间。可是，当布鲁斯做好一切准备想与克拉克再续前缘的时候，毁灭日的怒吼却先一步恒更在了他们之间。

那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回忆的往事，他与超人并肩作战，为维护地球的和平永不退缩。但当克拉克如凋零的花朵般坠落在他眼前的时候，布鲁斯终于理解了克拉克的话：我不知道是否还会失去更多……

蝙蝠侠在那一晚失去了并肩作战的伙伴，而布鲁斯韦恩，失去了他还未绽放就已经凋零的爱情之花。

那之后，布鲁斯埋葬了克拉克，并有意建立正义联盟。但是只有阿尔弗雷德知道，老爷总是会对着那张他与克拉克的合照看上很久很久。没人能理解这个冷酷男人心中的伤痛与柔情，可能不会再有了。

后来的布鲁斯常说，是一张想念号的车票拯救了他，当然还有玛莎给他带来的一本属于克拉克的笔记本。

布鲁斯带着克拉克的笔记本再一次登上了想念号。他又多买了一张车票，就在他座位的对面，克拉克曾经坐过的那个位置，同样的秋天，同样的午后，同样曲折的轨道。只是他的对面如今空空的。布鲁斯郑重的翻开那个本子，克拉克略带圆润的字体让他想要微笑，那上面写：我在想念号上遇到了一个人，他叫布鲁斯韦恩，我想我喜欢他……

那是布鲁斯在超人离世后第一次落泪，吵杂的列车声掩盖了他的哭泣，他想他可能今后都不会再为谁而流泪了。从那天起，他有了在那个小本子上记录的习惯，记录那一刻的悲伤，喜悦，以及想念。

再后来，蝙蝠侠开始组建正义联盟，他知道，团结一致是超人的志愿，也是克拉克给予他的力量。只是每当他特别想念克拉克，就会坐上想念号，他会回到那间小屋，肆意想念克拉克。回忆里的人让他伤怀，却也能支持他继续走下去。

直到后来母盒出现，荒原狼的铁骑踏足地球，超人曾经为之守护的家园受到威胁，而这也为复活超人带来了希望。蝙蝠侠不惜一切代价复活超人，他当然会这么做，因为他充满了私心。超人复活了，荒原狼被击败，正义联盟组建，而超人选择站在蝙蝠侠身边。

布鲁斯没有再犹豫，他向克拉克示爱的方式简单直白又浪漫热烈，不光是买了家银行收回肯特家的农场，而且他在偏远的国度买下了一条铁路线，当然还有一间充满爱与回忆的小木屋。

 

“谢谢你布鲁斯，听说想念号因为年久失修曾面临永久停运。”克拉克深情的望着对面那个英俊的男人，如今那些纠缠他的迷惘和恐惧都已不在，因为这个人曾对他说，永远不要退缩。布鲁斯韦恩宽慰他，支持他，拯救他，也爱着他。 

和克拉克一样，布鲁斯把下巴缩在同款的毛线围巾后面微笑，这当然都出自于玛莎的手工制作。“它能再跑上一百年。”韦恩先生握紧另一位韦恩的手，他现在是他的伴侣，各种名义上的。

温柔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宁静致远……

 

“先生们，希望你们还记得时间！”通讯器里传来戴安娜忍无可忍的叫嚣，这让克拉克无意识的闭了闭眼睛，“给你们十分钟，不！八分钟！”

“抱歉了大家，我们马上来。”克拉克低着头小声对着通讯器后面他的伙伴们说，他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利用工作时间出来约会有点不合适，但是布鲁斯坚持说今天是他们重要的纪念日，一定要来这里。

神奇女侠翻了个白眼，看着地平线上聚起的暗影挑了挑眉毛，“拜托你们偷偷约会的时候，能不能关掉通讯器，还有六分钟了小伙子们！”

“不知道他们还赶不赶的急来个战前的大合影。”巴里整理头盔，脚下燃起了电光。

“别担心老蝙蝠，你们不来我也能搞定！”亚瑟甩了甩他的长发，挥舞三叉戟蓄势待发。

布鲁斯拉着克拉克起身，越过乘客向最后一节车厢的车尾走去，他们是一对甜蜜的情侣，也是即将要拯救世界的英雄。

走出车尾的后门，列车的声音瞬间被扩大了数倍，冷风把他们的衣摆吹的猎猎作响。确定没有人能看到他们，克拉克解开风衣，松开衬衫的纽扣，那下面露出象征希望的S。

“需要我带你一程吗布鲁斯？”克拉克向布鲁斯调皮的眨眼睛。

“谢了亲爱的，我的蝙蝠机已经在山脊后面了。”蝙蝠侠挑起眉毛。

克拉克边笑边把毛线围巾放到布鲁斯手上“帮我带回家好吗……糟糕！我忘了件事！”

蝙蝠侠向穿着蓝色制服和红色披风的超人投去探寻的目光。

红披风迎风飘动，超人也已经慢慢起飞，“我们忘记去猫咪广场了，我很想念它们啊。”超人好笑的看着布鲁斯不赞同的表情，又稍稍停住了离去的脚步，“我今天还忘了说，我爱你……”

一个轻盈而甜蜜的吻落在布鲁斯嘴唇上，随即晃眼之间，那抹红色就消失在他眼前。

蝙蝠侠笑了笑，低头摸上腰间的战术腰带，他得赶快追上他的小火箭，然后回他一个更深情的吻。

列车在此时鸣响了洪亮的汽笛声，想念号将全速前进，就像他们的爱，永不停息……

 

End.

  

真正的想念号列车

 

明明是这么走肾的一对，我却总是写无聊的小清新。继买星球和买航母之后，韦恩先生买一条铁路也不足挂齿了。这篇有旅行所见所感，感谢阅读。